一盏煤油灯

我们村是一个偏僻的小村,位于蓝田县的西部边界,与长安区接壤。

在长安区所有的村子都通上了交流电后,我们蓝田的大部分地方,仍旧是没有拉电,没有电磨子,没有压面机,没有井水吃,没有电灯照明。因此,也有人把我们蓝田县叫"马卡县"。

上磨子,压面条我们村的人拿麦子,面粉到长安的一些村子去。没水吃,偶尔也去他们临近的村子噌噌。大部分情况是全力的劳力出动,起早贪黑,下沟里去担水,两个小娃去沟里的凉水泉擡水吃。每天头等大事,就是把家中的大小水瓮担满,擡满。

我们村没拉电,点灯仍旧使用的是煤油灯。煤油灯,灯光微弱,昏暗无比。煤油灯凭的是用棉花搓成的埝子,下半截子伸进瓶子的煤油中,吮吸着瓶子里的煤油。上半截埝子露出洋铁筒外,洋铁筒起着保护埝子的作用。埝子露出的部分越长,埝子越粗,吸的煤油也多,灯会更亮一此。灯光越亮,耗油也越多。煤油灯靠着煤油进行燃烧。

这盏煤油灯陪伴着父亲,母亲,我,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们之间有了深厚的感情。

那些年,我们原上食粮紧张,红薯是耐旱高产的作物。一般的家庭分着三,四千年红薯。先尽着烂伤损的红薯吃,把完好无损的红薯放到冬凉夏的红薯窖里,随吃随取。放窖里放红薯时,父亲端着煤油灯,在红薯窖里照着亮。

到了冬季,吃红薯时,父亲又借煤油灯的亮光,从窖中拾到笼子里,用绳子吊上来。

这盏煤油灯,还是母亲用的日子最久。母亲过去靠的就是煤油灯来照明的。白天还要上工挣工分,没有时间缝衣纺线。只有到了晚上,她才盘腿坐在昏暗的煤油灯旁做活。

为了节省煤油,她把煤油灯的埝子搓得很细,埝子上的灯花挑得很小很小一点。像一粒黄豆粒。纺线车嘤嘤嗡嗡的作响,母亲的手慢慢地扬起,然后,又慢慢地放下。就这样周而复始,循环往复。黑夜,无人打搅,一门心思地做活。后半夜,人也乏了,不住地张口打呵欠。母亲很想收拾了,去睡觉,可后边的活儿逼着她继续坚持下去。每个晚上都有她给自己订下的任务。今天没完成任务,说什么都不能松驰下来。

夜深了,到了夜里交过夜,气候是彻骨的寒冷,她自己一生到底有多么劳累,恐怕只有这盏煤油灯是唯一的见证者。它一直陪伴着母亲。

纺线车上的纺锤在一点一点增大,棉条一根根减少。她挑了一次又一次的灯花。

到了缝制衣服的季节,母亲在这盏灯下穿针引线,赶制全家人的衣服。按时按结令,让我们换了衣服。

我上学的时候,村里没有电。冬天晚得很早。早自习,晚自习在黑咕隆咚的教室里摸黑学习。

老师让我们从家里拿来煤油灯上自习,完成作业。我们有的是自己制作小煤油灯。有的干脆从屋里拿来用一下。我们白天用,母亲晚上用。

后来,我们村也拉上了电,晚上,教室里光明一片。这盏煤油灯成长无用之物,但我还是舍不得丢弃。因为它陪伴了我们那段艰苦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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