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首一霸"--顧曾寶

作爲岔河人,都知道岔河老街上的石橋,它是岔河留存至今數百年的一道風景,是連接岔河老街的重要通道。

曾記得,岔河老街的北街,店鋪林立,市井繁華,有公家的食品站、供銷社、醬醋廠,還有許許多多的私家商戶,當然也有許多住家戶。

兒時,去北街玩耍,總要經過這座老石橋。潯河水從石橋下穿過,形成的漩渦一個套着一個。站在橋上,看那湍急的潯河水,好似感覺到橋隨着河水在晃動,這總讓我看得小腿發抖。

石橋修建於明清時期,歷經戰亂滄桑,橋面上條石間的縫隙越來越大,倘若有不知情的人騎自行車從上面經過,一不小心可能會將車輪卡入石縫中的。

那時的石橋護欄是用鐵管焊接的,因爲常年的腐蝕,早已搖晃不定了。因此過橋的人很少走橋邊去扶摸的,惟恐一不小心連人帶上橋欄杆一起墜入河中。

老石橋連接着岔河老街的中街和北街,是孩子們夏日裏游泳跳水、傍晚納涼的好去處。然而,這麼一個好去處,大白天的總有一人守候在那裏,讓人看了心中惴惴不安。

此人國字臉,蓬亂着頭髮,臉皮溜黑,留着大鬍子,在炎炎夏日裏,也頭戴雷鋒帽,身着軍大衣,騎在橋北首的護欄上曬太陽。他除了夏日戎裝外,有時也會穿一席長衫大褂,佩戴白色的盔式太陽帽(中山式),時代感極強,瞬間將你拉回到民國時期。

聽大人們講,此人姓顧,名曾寶。此人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倒不是他那誇張的穿搭風格,而是讓我感到他那顯露出來的高人的武功和過人的膽識。我想,他若無高人的武功,那搖搖欲墜的鐵欄杆,他是如何穩坐於上的?他若無過人的膽識,那湍急的河水,他又怎麼會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每當有人經過橋面時,你總會聽到他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之於他口中所說的是什麼話,卻又讓你聽不清也聽不懂。當你與他對視時,倘若讓他發現你是老街上的熟人,他會給你露出一個詭祕的毫無危險的微笑,還會在他大鬍子下面露出兩排大黃牙,讓人看了心裏有點兒怵得慌。

聽人說,顧曾寶原本是岔河東灘木船社的單位職工,爲人很好。後來,因爲他老婆離家出走,才導致他的性情大變,逐漸於瘋癲。

問世間情爲何物?據此看來,此人倒也是個重情愚鈍的漢子。他如此這般在夏日裏也裹着冬裝去曬太陽,料想他心中不知是何等的心冷?又是何等的痛苦?他那喃喃自語,也許是在唸叨他那離家而去的狠心妻子吧。

到了飯點,此人便會離橋去住戶人家乞討些飯食。每每路過住戶門前,總會有人施捨給他。顧曾寶有個黃色的搪瓷大碗,他平時總是把碗夾在腋下,在夾腰帶中插一雙竹筷子,碗筷不用時,他也會清洗得很乾淨。每次當人想多給他一些飯菜時,他總是會很客氣的一邊道謝,一邊往後退去。他的謙讓和道謝,會讓人覺得他並未瘋癲。

飯後,他又會回到橋上,蹲守在橋首。就這樣常年累月,顧曾寶猶如一橋神,霸佔着石橋橋首,也固守着他心中的那一點點執念,因此岔河人戲稱他爲"橋首一霸"。

(據洪澤論壇網友柘塘教父文修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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