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与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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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段时间很喜欢看林少华的博客,因为就村上春树的作品来讲,似乎还真的只有林少华翻译的才最能让人读出村上春树的那种味道。也难怪乎有人会说,在中国,不知道到底是村上春树成就了林少华,还是林少华成就了村上春树。亦有人说,不知我们读的是林少华的村上春树还是原味的村上春树,不然为何会读其他译者译的村上春树的文字就像失去某种味道,很难引起如同《挪威的森林》、《舞舞舞》、《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一系列小说那般引起人们的巨大的共鸣呢?

不得而知,却也不知不觉偏离今天突然心血来潮想表达的东西很远了。

不过,却也无所谓了,正如最近一直在阅读的《蒙田随笔集》一般,里面的每一篇随笔虽然有主题,但是其中的内容往往却也是离题万里。但这也就是蒙田散文随笔的特色,随性而写,有感而发!我想,我也大抵是如此吧!心有万言,落笔成散花!

我记得在林少华的博客里看到一篇村上春树写的关于“地下室”的文章。村上认为,这个世界上我们绝大多数的人都是生活屋子的表层建筑之中,也就是我们的房子之中,这些人是以正常的生活姿态生活,也是组成这个巨大社会体系运行的绝大多数。可是,在我们的房子下方却还有一个地下室,并且那个地下室还有很多层,而那个地下室却是很少有人会如同光顾地上的房子那般去关顾的。


当然,这个世界上肯定有少数人会去经常光顾他的地下室的。而在那少数人当中,有一部分人会经常去地下负一层是看看、生活的,不过,再往地下室的深处走,能够进入到地下室负二层,甚至是负三层的则是凤毛棱角了。我想说到这里,大家定然都会明白了,村上所说的地下室便是一个人的精神世界,而他所说的负一层,负二层便应当是指一个人的精神境界的高度了。而我想,村上春树便是他自己那间“地下室”的常客了,而他的甚或经常生活在地下室的很深的地方了。

村上春树所描述的“地下室”,正如他所说的,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是不会去他的那间“地下室”的,毕竟,这是一个忙碌的时代,大家都在忙碌追求物质上的享受,谁还会有多少剩余时间和精力去追求精神世界呢?但是,就算是在那些极少数有着追求精神世界的人当中,想要进入到自己的那间地下室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到达得了的。地下室的负一层可能还比较容易到达,你努力学习,认真地思索感悟,或许就可以到达了,但往往还是处理日神的表象冲动之中。但你若想再往下走,如同村上春树那般经常关顾更深层次的地下室,我想,能够做到的人就如同凤毛麟角了。这不单单是思索与学习的问题,这更是一种深深思索之后的沉醉状态,是一种处于世界本象的酒神冲动当中,此时的所感,所悟不单单是世俗情爱之后的感动,它更是关于生命与精神本源思索之后的感动。

而要进入到村上所说的地下室的更深层次之中,我个人觉得不单单是仅凭学习思索就能进入的。要进入到村上更深层的“地下室”,我觉得最关键是要寻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径,还有一门自己喜爱的艺术。路径是连接表面世界与地下世界的通道,而自己所爱的艺术则是你进入到地下室的意义所在。只有这两者俱全了,你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更深层的“地下室”。

对于我来说,这门喜爱的艺术便是文学,而这条连接思维与文学的路径便是音乐。无独有偶,村上也是一个妥妥的音乐爱好者,我想他的很多文学作品的思绪来源便是来自那些音乐吧(村上的很多作品中都穿插了大量的音乐描述,而他在对他的七年力作《1Q84》描述中更是把这部巨著中的三个部分比作一首恢弘乐中的三个阶段)!村上是我的偶像,但现在的我却早已并非先前那般愚昧地崇拜,更何况我现在也跳出了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被困在村上精神世界的状态。我是真切感受到,音乐真的能够给我带来精神上的慰藉,让我的精神上得到满足,音乐确实能够很好的唤醒我内心被繁忙的俗世生活所淹没掉的内心意识。音乐,便是唤醒我内心灵魂意识的一剂良药,也是连接的现实与精神世界的通道。

2

细细想来,我似乎已经几个月没有戴上耳机听音乐了,要是对于以前的我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事实确实如此发生了,并且是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当我回想起过去这几个月时,我发现我真的没有听任何音乐了,那副白色的耳机也放在我书桌上的盒子里已经几个月没有动过它了。我想,这与自己的年龄有关,同时也说明了自己内心那颗曾经活跃的灵魂正在消失,被消融进了生活之中,生活与艺术的天平也正在向生活方向倾斜。但好在,曾经在自己心灵里发生过,就算在渐渐遗忘,但它始终还是存在于那里,就如同,今天清晨清理东西时,不经意地重新拿起耳机听音乐,在上班途中听着听着,突然还是被深深地感动到,内心曾经因音乐被带到的那个“地下室”,我又再次遇见了它。

入秋的一个清晨里,这对于世俗中忙碌的生活来说,不过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周二。在清晨快速的洗漱之后,不自觉地拿起了书桌上的耳机,在上班的途中再次打开了酷狗。当我随意地打开酷狗,当音乐刚涌入耳朵之后,先前那些沉睡了许久的思绪再一次涌了上来,而音乐仿佛一下子又将我带到了我的那间“地下室”之中。

那些几近已经被遗忘的一些心绪猛然一下子又回到了心间。我这才想起,我确确实实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听音乐了,而我没有听音乐的原因有二:其一,那段时间,音乐对于我来说听起来毫无趣味,味同嚼蜡,我想我内心活跃的世界在这种重复地聆听中开始厌倦了;其二,便是年初时候我的小情人的出世,从刚开始出世时忙得晕头转向,到后来照顾忙碌,我已不知不觉中失去那种独处,享受音乐带来精神世界满足的时光。

那段时间,我与地下室之间的那间通道已然消失,就算忙碌至于偶尔再听音乐,我也找不到那种感觉,我感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变得一片荒芜。我知道,不单单是因为生活压力太大,生活被各种忙碌充斥,那些被我一遍遍听来听去的音乐已经被我听腻了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我感到自己内心的精神世界正在一步步崩塌。再忙碌,我也还是可以挤出时间去听音乐的,我认为这几个月完全没有听音乐是因为我听腻了那些音乐,是因为我的内心世界正在一步步崩塌,我找不到那个进入到地下室的意义。


我想,我与地下室之间的通道已经消失了吧,我的地下室或许也再难以找寻到了!

好在,现在的我不再像以前那般会容易对自己过于强求,也更学会了顺应自然。然而,当我今天再次通过音乐感受到那种心绪时,过去沉浸于音乐世界和文学世界那种精神饱满的状态再次回到了我思维里,这让我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我一度以为,我的精神世界已经枯萎了,我也和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一样,完全被世俗的压力所淹没。可今天这种突然重新而来的感觉让我明白,我的精神世界还未完全枯萎,它只是暂时地被隐藏了起来,它还茁壮地在心灵的那个角落里。

当我想起那时心绪的时,想起那个精神最为纯真年龄的自己。想起那些的时候,最让我感触到那个时候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最大的一个不同点便是:那时沉醉在精神世界满足的我对于功名利禄真的是不屑一顾。在我的世界当中,我认为文学便是我世界中的一切,有了它,我其他的我可以不再顾及。我不想结婚,不想挣钱,我只想过一种自己想要的生活-精神自在!所以,我自我感觉精神饱满,可现实中却是毫无长进。然而,随着年龄的增大,现实里的压力总会迎面而来,生活不单单只是你自己,你想逃避是肯定逃避不了的。

3

在经历了一场糊涂的爱情之后,我自认为自己不再会被任何人,任何感情所困扰到无法睡眠,心神不宁了(曾经在这场糊涂的爱情中,我深切地感受过整整三十六个小时一分钟没睡,脑袋如同一个马达一般一直高速旋转着,而在后续的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每天都会严重失眠)。时间能够让原本无法看清的东西清晰明了,当你再次回头,你会发现,原来自己曾经执着的人根本不值得去爱,原来的那份感情也不过是她的多场感情经历的一场感情游戏而已,而再次回想,猛然发现,活到现在这个年纪里,自己精神上最为痛苦的时候居然也就是在那几年。

但是,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想我依然还是会犯这样的糊涂,人生剧情依然还是会如此发生,尽管明知那样的人不值,那份感情犹如空中花园,但是在那个思想年纪里,遇见那种有着文艺表象的人,我想我依旧还是会无法逃脱,这便是成长,这也便是人生初次的爱情。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希腊神话故事中那些年轻的英雄受到爱神阿佛洛狄忒的蛊惑而做出的一些违反理智的,稀里糊涂的事。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因抢夺海伦而爆发的特洛伊之战,特洛伊的英雄帕里斯明知预言家说诱拐海伦会让特洛伊深陷火海而毁灭,可他依然还是去将海伦从希腊骗走。当然,我并非英雄,这个世界谁都只是一介凡人,可又可以说谁都是英雄,希腊神话中的英雄其实便是映射了大众凡人的心里。虽然神话故事中的凡人英雄是受到爱神的蛊惑,而实际生活上,凡人世间,又有多少人被爱情所蛊惑呢!我想,这也便是为何爱情总是不同时代所传颂的原因。凡人间的爱情确实也会说不清,道不明,总会让深陷其中者做出一些超越常人所能理解的事来。我想,这便也是爱情的神圣之处,也是它的可怖之处。

当然,不会再被感情困扰并不是说让自己变得绝情、无情。我会尽我自己的努力去孝敬年老的父母,但是,如实地说,这种对父母的爱却真的难以达不到年轻时为了爱情那种日思夜想,甚至是如同被困扰束缚的境地。我想,我现在也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了。可是,我却又发现,人到中年后,虽然摆脱了青年的情欲的纠缠,可是又平添了另外一份新牵挂——亲情的牵挂!


4

当我从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之时忙碌好一阵子再到后续渐渐融入生活之后,我猛然才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她会产生起了思念,而这种思念居然还越来越深。是呀,我的小情人,在忙碌完工作之后,在卸掉压力之后,甚至是在工作的间隙之余,我都会忍不住想她,有时甚至在从小区回到家中的路上都恨不得加快脚步快点回到家里,好尽快见到她。我曾经一度认为在我的世界里,我的精神世界文学永远都会是最为神圣的,可我现在又感觉到,我对小情人的爱已经在渐渐超越先前的这种神圣感。

是的,这次无意间听音乐让我想起了那个时候我对文学最为纯粹时候的心绪,再次连通了我的现实与我的那间地下室,当我通过音乐搭起的这条通道进入地下室时,我发现,我在地下室所寻找的意义不单单只是文学,还有另外一个意义的存在。当这次连接上之后的地下室里添加进了新的内容,地下室中的意义不再单单纯粹是文学中的精神世界,它还参进了另外一种神圣之爱——当我在听着音乐时,沉浸在自我的精神世界当中时,我还想到了我的小情人。

我明白,我进入地下室的意义不再如同先前只有纯粹文学了,而我的地下室同时较之先前纯文学思索时的“地下室”来说也可能更加的浅了,也更加接地气了,因为我的这间地下室的意义是这个世界几乎每个人都会有的,这个“地下室”是被父爱填充着的。

这在以前我会有些对自己不满,因为我认为文学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纯粹的,最神圣的,但是这次我不会因为这个我会变得和世界上的绝大多数爸爸一样了,精神世界变浅了,变得世俗了而不满。这一次我是心甘情愿的,乐意至极的。更何况,能够亲眼见证生命的诞生,能够亲自感受一个生命成长的过程本身来说也是一件有深度的事情。我以前对文学和哲学思索得最多的不就是生命的来处与去处吗?

虽然对于育儿这件事本身来说是很普遍的,它更多的也就是生活中柴米油盐,孩子的健康,饮食,教育,成长。但是,除了这些世俗的琐事之外,只要你去思索,去观察,这件事同样也可以让自己的那间地下室变得拥有深度。宝宝从开始在她母亲肚子里孕育的那一刻起,直至后来的成长,再到她对这个世界认知的过程,这是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过程,也是我自己重新认知生命对这个世界认知的过程。她从一颗受精卵继而孕育成生命,再到由生命认知这个世界,甚至她也会思索自身生命存在的意义,思索我们的宇宙,这是何其神奇的一个过程。

同时,她的成长也是我享受亲情之爱的过程。这样的经历或许更能让自己读懂生命背后的意义,也可能更能看清生命的本真,也能够使得我的“地下室”更加饱满,丰富。

一切,只因我的地下室里多了一个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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