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南逃(二)

一人一鬼的生活並非想象當中的陰森恐怖,大多數時候,我都會忘記他的存在。畢竟,有時候鬼遠遠沒有人可怕。

而我也不是生來就喜歡一個人獨處。曾經的我,也有三五個小姐妹,一起上學,一起喫飯,一起上廁所,形影不離。

在一次放學的路上,我遠遠瞧見她們的身影,大步跑向,心裏又生出調皮的心思,準備嚇她們一跳。一想到她們驚慌失措的表情,心裏抑制不住的快樂。

於是我從另一條小路繞到她們面前,躲在一旁,正準備跳出來時,卻聽見自己的名字。

“看到何和意都覺得煩死了!爲什麼她一天死皮賴臉的跟着咱們?”

“而且你看她滿臉的青春痘,好醜。”

“甩都甩不掉,”而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彷彿我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怪物,沾染不得。

滿腔的歡喜瞬間消散得乾乾淨淨,一股涼意從心頭泛起。原來我所珍視的姐妹情,在她們眼中是如此噁心的存在。

抱緊書包,努力把身子蜷縮成一團,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掉,大顆大顆落在地上,暈出小水灘。

好不容易等到她們離開,我的心早已麻木,暗自發誓,既然不喜歡,那就離她們遠遠的。

自從我刻意和她們保持距離後,沒人在逃課的時候給她們打掩護,沒人會準備好不同字跡的作業應付老師,沒人會準備各種好喫。

誰知她們並不罷休,幾次三番的爲難我,不是在書包裏裝上我最怕的蟲子,還是在我的後背貼上“我是豬”的大字,就是藏起我的書,我的作業,更甚至亂傳我和其他男生上牀的無稽流言,就連老師也找我談話,請家長。

校園裏指指點點的目光,似有若無的笑聲,門外探出的人頭,終於將我拖入深淵,從那以後我還上了很嚴重的抑鬱症,幾度想要自殺。

我害怕鬼,可鬼卻不曾傷我分毫。我不害怕人,可人把傷的遍體鱗傷。

更何況,這鬼還不是天天在家。一天,我終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看着他漸漸顯出的身影,心中暗暗斟酌一翻,試探性的開口,“你整日在外忙些什麼?”

南堇先是一愣,而後一喜,“阿意,是在關心我嗎?”目光灼灼的望着我,眼裏倒映着我的臉。這一刻我感覺自己是個負心人,一股愧疚漫上心頭。

可,不對啊,我本就不是阿意,我是何知意。我搖了搖頭,立刻與他保持距離,這人,不,這鬼有一絲邪乎。

他宛若未覺,“我今日出門去爲尋一人,只要找到那人,”他沒繼續往後說,雙眼希翼的看着我。

“你爲什麼會覺得我是你的阿意?”我問出心中由來已久的疑惑,難不成當真是小說裏所寫的前世今生。

“千年前,我曾向北涼高僧尋求轉世尋你之法,高僧在我一魂中注入你的一絲氣息,只要你出現,我定會感知。”他親暱地點了點我的額頭,十分得意,“你看我這不找到你了嗎?”

摸了摸額頭,似乎也曾有個人最喜這樣,我困惑地看着他,我會是他的阿意嗎?

“阿意,阿意,你可真笨。”說着那人便重重的彈了我的額頭,頓時一股疼痛自額頭往下蔓延,我捂着額頭,大哭不已,那人便着急的圍在我身邊,求饒,“姑奶奶,別哭了,別哭了。”摸出荷包的飴糖往我嘴裏塞,甜絲絲的味道,瞬間掩蓋疼痛,我裂開嘴,癡癡笑着。

可看着眼前的南堇,他真的是那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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