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泉凹紀事( 小說)風煙記(23)當洪水襲來的時候

  日寇的鐵蹄踐踏祖國的大好河山時,不僅使得我可愛的家園荒野遍地人亡家破,也同時在我的內心深處留下濃濃的陰影和深深的烙印。這些陰影和烙印不是別的,不用說那就是“鬼子進村,洪水進屋”這兩件事。

  我與堂姐小微從爐匠村回來的當天晚上,我正在和母親一起高高興興喫晚飯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幾聲隆隆的雷聲,還沒有來得及思考的時,頭頂上就響起了一陣又一陣如同日寇飛機轟炸時讓人心驚肉跳一樣的炸雷聲音,透過紙糊窗戶的玻璃小窗,在不斷雷鳴電閃之間中,我看到洪水已經湧進院子裏來了。

  我頓時極度恐懼和害怕起來了,母親見狀一把就把我拉到了炕上,母親安慰我說:“不要怕,咱們家的炕是青磚砌的,房子是石頭屋基。”

  又是一陣雷聲大作,在雷鳴電閃中,我看到洪水已經湧進了屋裏,屋裏屋外金黃色的小波浪翻來滾去,不時拍打着爐壁和牆壁,我更加恐懼和緊張起來來了。

  屋裏的桌椅板凳和罈罈罐罐都動了起來,並且叮叮噹噹作響,母親趁勢拉上了一把椅子靠牆放在炕上,我們母子倆又一起站到了椅子上,在雷鳴電閃中我看到供奉祖先牌位的那張桌子卻紋絲不動,父親的烈士牌位依然挺立在那裏,我的內心深處頓時湧動起了一股力量。

  與此同時,在震耳欲聾的雷鳴電閃中傳來堂屋伯母在摟上“老七,老七”的呼叫聲,和母親一聲聲“還在,還在”應答着。在她們妯娌之間母親排行老七,堂屋伯母不停地呼叫着,母親不停地應答着,直到閃電熄滅、雷聲停止、洪水退去才停止。

    堂屋伯母與母親平時經常因爲雞毛蒜皮的小事鬧過彆扭,有時甚至吵過架打過架,但在天災人禍襲來時,在抗擊日寇的戰鬥洪流中,她(他)們卻總是能這樣心心相印,大仁大義,不計前嫌,總會這樣相互支撐和幫襯,我感動得淚流滿面。

  我的母親,我的叔伯母們,我的一個個父老鄉親,他們哪個不是這樣!他們一個個高大的身影,總是在我眼前晃動着,總是那樣的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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