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氣與才女

      當年看《人間草木》裏,汪曾祺在一篇名叫《四方食事》的文章寫到: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頓感溫暖貼切 驚豔無比。平凡生活的點滴,街頭巷尾的喧譁平淡不就是最質樸的煙火氣。至繁至簡,每日碌碌不覺得出奇,但是一有什麼大災大難,人們很難會記起高臺酒會,反而會想起平常午睡後的惺忪;會想起晚歸廚房裏溫暖的燈光;會想起來淋雨回家煤氣上冒泡的方便麪,上面軟嫩的荷包蛋隨着沸湯顫動着身體。

      疫情三年,一次次出其不意的隔離、封控、靜默,普通人先是看戲,後來自己也成了戲中人,販夫走卒也好,大學教授也罷,高低貴賤都均等的去搶菜去接龍,困於斗室,最遠的路成爲去做核酸的路,世間紛擾與我無關  昨天團的白菜土豆不讓鄰居拿錯纔是人生的大圓滿。

      煙火氣成爲了人們的期待與嚮往,於是各種各樣的煙火氣開始反覆升騰在各種媒體上,可以買水果了,煙火氣;可以開車出去了,煙火氣;可以去理髮了,煙火氣;喫上了久違的火鍋,煙火氣……就如不知從那一日開始,稱女士爲才女,腦子裏再也沒有張愛玲、林徽因、李清照那樣才貌俱佳、博文廣識,睿智灑脫的形象。相貌平庸、會掉幾個書袋、寫三兩個押韻的句子的女人都可以被冠以才女之名,很多認得幾個的女士還爲此沾沾自喜,半推半就的笑納。這讓冠名和被冠名者都在內心極大的獲得滿足,如明知道是個品牌空紙袋,裏面有沒有正品誰也不在意,一個願意送一個願意接,其樂融融。

      和才女的稀缺一樣,煙火氣這種常見物品一旦天天提出唸叨,反而讓人覺得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瑣碎日常成爲稀缺品。長江繞郭知魚美,好竹連山覺筍香。喫茶去,喫茶去,悟得真經的沒幾個用的是兔毫建盞銀托盤,挑完柴後黑陶粗碗來碗茶,才真能是本來物一物 何處惹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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