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允許花開得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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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主題似乎總是和離別與遇見相關,今年的八月,我告別了生活四年的校園,又來到新的校園,這裏和以前在學校看到的風景大不相同。

沒有溫潤淡雅的桂花香,沒有隨風盪漾的河邊垂柳,也沒有滿池的荷葉一下子闖入心底。但有顏色各異的紫薇花,紅的、粉的、紫的花瓣在陽光下綻放着,讓人心情一下子好起來,也有微風夾着海的味道從耳邊吹過,訴說着關於大海的祕密,還有隨處可見的石榴樹和海棠花。

初到校園的夜晚,和遠道而來的同事一同在宿舍聊天,幾人談論着初到這裏的所見所聞,相談正歡時卻突然接到校長的通知,讓我們其中兩人直接帶高二年級,對於剛剛畢業的我們,突然通知第二天去上課,多少還是有些驚慌失措的。

於是在手忙腳亂中見到了那羣小孩,各個好奇地打量着新來的老師,我無視掉他們各色的目光,兩句話簡單自我介紹後直接開始上課,也許是第一節課,他們還是頗爲給面子,一節課下來,很少有開小差的同學,所以這樣的初見大概也能算是美好的。

後來的幾天中,他們上課開始有點吵鬧,同辦公室的老師也多次提醒,這裏的學生理解能力不太好,需要很耐心地去教,簡單的知識點都要反覆地講,難一點的更得每一個步驟都非常細緻清楚纔能有少部分同學理解。於是我立馬找班主任要了一份之前的成績單,生物基本都是三四十分,最高的只有五十幾,這個成績確實讓我驚掉下巴。開會時恰好遇上他們之前的生物老師,聊了一下發現這個班的平均分大概也就37左右。所以,初見後是惆悵的,想來對他們也是沒多少信心的。

好友都勸我,做好自己該做的,問心無愧就行了,其他的就別太管了,但畢竟是新老師,總還是懷着一腔熱情的,尤其是小孩們上課也很活躍。某天下午,聽完課回辦公室,有幾個學生跑到我身旁說老師好,我禮貌迴應,她們卻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說:“老師剛纔我們跟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我們。”我解釋道:“可能人太多了沒聽見。”她們笑着說那我們下次大聲點。突然有點被她們的熱情感動到,這時才發現,心底還是很喜歡他們的。

第一次收作業發現有很多學生沒交,晚自習時讓沒交作業的同學自己站起來,結果沒一個站起來,我生氣地把試卷扔在講臺上,讓全班都站着,念一個人的名字坐下去一個。那時我滿心惆悵,有小孩主動幫忙念,還說老師別生氣,又突然心裏一暖。突然有個小孩說看見後面有個同學悄悄坐下去了,在全班同學的目光下,他又只得站起來,站起來後開始狡辯,說:“老師我其實特別想寫,但是找不到導學案了。”我拿出帶去的資料書,讓他寫兩頁,他一臉苦悶,全班都哈哈大笑。對他們總是又愛又恨,各種感情交織在一起,寥寥數語難以描述清楚。

大約過了一個月,總是從別的老師口中聽到這個班的小孩很喜歡我,我上課時他們表現得特別乖,班主任也向我反饋說他們班小孩很喜歡我上課。偶爾拿試卷去他們班,在走廊碰見他們班的小孩,常問我:“老師下節課上生物啊?”我說不是的,課表是什麼課就上什麼課,有時候看見他們失望的表情莫名想笑。

改作業時發現很多小孩上課講過的東西仍舊寫錯,講題時又反覆講,有時順便就說他們上課不認真聽講,他們很開心地賊喊捉賊,還一副正義凜然地問:“誰?”總在想罵他們的時候又忍不住被氣笑。

有時上課總有人講話,我走到講話的同學身旁,問他們在講什麼,旁邊的學生指着講話的小孩說:“老師他說他想你。”我翻開手裏的練習冊,說:“想我幹嘛?想我給你多佈置點作業?那你回去多寫兩頁。”他笑着回:“那不想了。”和他們待在一起的時光好像總是短暫又快樂的。

第一次月考後,他們班的成績一下比同類型的班級高了很多,去他們班時很多小孩很開心地跟我說老師我進步了。課堂筆記也記得很認真,來聽課的老師都說這個班的小孩變乖了。

在和他們接觸之前,我對他們的印象一直都是一羣不愛學習的小孩,可能上課還會偶爾搗亂,放學偶爾還打架抽菸。但和他們接觸後才發現大多數小孩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努力着,也許他們還沒找到正確的方向,也許他們走得比有些孩子慢一點,但只要一直在向前,就總是充滿希望的。

也願往後對他們耐心多一點,生氣少一點,鼓勵多一點,批評少一點。他們像一羣害羞的花骨朵,躲在枝葉中遲遲不肯綻放,但是啊,我知道在他們綻放時一定格外美麗,所以沒關係,畢竟越美的風景往往需要更長時間的醞釀。

也許前路漫長,然而值得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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