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母親牽掛的妹妹》

:剛纔你打電話我都聽到了。她好久來?

:我也不知道,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還沒下班。剛聊了兩句就掛掉電話了。

此時時間已定格在21:25分。

母親從生病住院到現在整整半個月了。父親也連續陪護了十二天。期間因新冠疫情特殊原因。病人陪護只能留一人。具體詳情請參閱我的另一篇拙作《媽媽,我來了系列一》我們根本進不了病房,也只能乾着急。好不容易等到解封的信號,所以我也第一時間將父親換了下來。

在父親陪護的那十二天裏。手術前一個星期都是觀察期間。真正手術後到現在也快十天了。意思我換父親也快5天了。

在我來後的第二天就打電話告訴妹妹了。告訴她母親生病住院了。所以當我掛掉電話後,母親用就滿眼期待的問我,她好久來。我按照妹妹的原話告訴母親。接電話的時候她正在廠裏上班,忙得很。說等下班後給回我電話。

說到這裏不得不提下我母親牽掛的她,也是我的妹妹。我這個妹妹算半個。怎麼算半個呢。這與70,80年代的歷史背景有很大的必然聯繫。那時候全國上下都實行計劃生育。杜絕和禁止超生第二胎。更是把這項工作當做頭等大事來抓。尤其是在物質極其貧瘠的農村。如果頭胎是個男丁。那自然會好些。如果頭胎生的是個女孩。那想要生個兒子的想法可以用“明知故犯”“頂風作案”來形容都不爲過。

其實作爲那個時代背景下的農村人也沒辦法啊。男丁是家裏的主要生產力。沒有生到男丁會被周圍人嘲笑的。主要還是傳統思想的禁箇太深了。說什麼沒有兒子就斷了香火。沒有兒子你就是上輩子做壞事多了遭的現世報,沒有兒子你掙再多最後都便宜了人家的兒子,等等直戳人心窩子的說辭。所以我妹妹就是別人家的孩子。估計出世也就十天光景被她父母遺棄於路邊草叢裏,而父親恰巧從那經過時,妹妹便開始啼哭。父親當時也很是詫異,見之於心不忍也就帶回來家了。也許這就是緣份吧。

妹妹來我們家那年巧逢豬年,所以我曾笑話她是豬妹妹。小時候妹妹也很聰敏。及至上小學後,她在學校裏還是聽到了有關她的身世之謎。從此在她幼小的心靈就種下了一顆叛逆的種子。自然對學習也就沒了動力和興趣。人也從原來的活潑開朗漸漸的變得沉默寡言。脾氣也越來越犟。這顆種子隨着年齡的增長也開始生根,發芽,慢慢的茁壯成長,終於在初中還沒有畢業就開始上演離家出走的戲碼了。

無論我們家人怎麼開導,勸阻。但終究擋不住她顆偏執的心。極端的時候曾用到自殘的方式。

最終父母也怕事件擴大惡化。只好讓她出門去尋親。妹妹其實也沒有去尋親。只是她覺得自己長大了,該懂事了。更不想再連累我們家。故意用自殘的損招外出,天真的認爲這樣就可以幫家裏減輕負擔,同時也減輕自己的負罪感。這也是她覺得唯一能做到的事。於是她就開始在外面過上了漂泊的生活。

那時候聯繫方式主要還是靠寫信。電話也很少。能有個BB機都是件羨慕不已的事。她自身學歷又低。歲數又小,身體一直也很羸弱。我猜測能幹的活也大多也只能是端茶倒水的服務員。或是幫別人賣點東西的售貨員之類。

爲此父親與母親也爲她傷心難過很多次。只是偶爾聽聞有人說在成都某某地方看到過一個人與她很是相似。這種模棱兩可的說法也算是對我們一種心靈上的安慰吧。

從那以後,妹妹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信。我在成都讀書期間也找過幾次。但終究還是放棄了。畢竟成都市區那麼。又沒有具體的地址。找一個人無疑大海撈針。再者到底是不是在成都也是個未知數。

也許是她良心發現了吧。也許是她認爲她已經成熟了吧。在她十八歲那年。她終於回來了,帶着一個男孩。應該說是那男孩帶她回來過她十八歲生日的。

沒想到這一別就是五六年時間。冷不丁的突然出現。着實讓父母驚愕不小。雖然沒有血濃於水的血緣關係。但至少也有養育之恩。很巧的是那段時間我剛好在家。但我卻從那個男孩飄忽的眼神中隱約感到一絲邪氣。

我曾也把這個想法說給妹妹聽。妹妹並沒有當回事。或者以爲我是想破壞她的好事,遂對我生了戒備之心。等生日過完,第二天早上她與那男孩又消失了。就像她突然出現一樣,沒有前奏。自然也就沒有了尾聲。隨着消失的還有我家的兩桶菜籽油。和幾百元現金。

這就是生活。對她來說。也許是苦難的生活吧。

兩年後。她又回來了。這次就她一個人回來了。比上次時髦了許多。手裏居然還拿着一個翻蓋手機。她一進屋就給父母跪下。並聲淚俱下的請求父母原諒,她也被那個男人騙了,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與她成家。可憐天下父母心。父母終究還是原諒了她。

她也許知道自己做錯了。也許是真心悔改了,人也變得勤奮了些,每天都幫着幹家務農活。也算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父母看她歲數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便托熟人幫她尋了一門親事。就是距離家裏有點遠。那時候就是坐車差不多都要四五個小時。但那個男孩一看就是敦厚老實之人。長相與脾性也很好,又是獨子。與他父親兩人經營着一輛貨車。也算是殷實家庭。就是比妹妹矮了半個頭。

妹妹難免會拿前一個男友的長相標準衡量。心裏有點不是很滿意。但母親開導她,這個長相雖然沒上個好看。但至少人誠實。過日子圖的不就是安穩踏實嗎。你自己考慮一下吧。

經過她倆半年時間的相互溝通了解。妹妹也同意了這門親事。第二年她就嫁過去了。妹妹長相也算俊俏。也懂得人情世故。所以深得婆婆歡心,又給她添了一大胖孫子。更是逢人就誇妹妹就是她家的福星。對妹妹就像親生似的百愛千寵。爲此還專門帶着孩子及他全家來我們家裏表示感謝。直稱讚父母教育得好。但我看妹妹的神情卻沒有想像之中的那種興奮與激動。見我們也客氣了許多。感覺她只是個參演者而已。

命運這種東西,沒人看得清,道得明。據說在大胖小子兩歲左右的時候她們家被國家徵用,成拆遷戶了。按照正劇發展,妹妹雖不敢說是大福大貴。但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也是不無可能的。

世事難料。就在這檔口。妹妹又轉了彎了。這個彎轉得讓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離婚了。而且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分文不取,孩子也不要,淨身出戶。

她這波操作不僅讓大胖小子一家人看不懂,我們家也是懵了圈。據知情人士所知,大胖小子一家人對她很好啊,自從嫁過去後,她就當起了全職媽媽。是全職媽媽,不是全職太太那種,意思只帶孩子,其他的都是婆婆一家人做。隔三差五的老公,婆婆都會給她零花錢。所以不存在經濟問題。她老公也是個顧家的好男人。也從沒有過沾花惹草的風流韻事。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圍城效應吧。城外的人想進來,城裏的人想出去。婚姻也是如此。

在一片質疑和不理解中。妹妹終究還是恢復了單身。

但她也沒有回孃家。她又玩起了失蹤。

我也漸漸記不清又過了幾年。那年的初秋她回老家了,說是給父親慶生。這次是一家三口。一個比我長相都還老點的男人(我老婆說的)。和一個兩歲左右,羸弱的男孩怯生生的稱我幺舅。但我從他那小眼神中分明看見那麼一絲絲的惶恐不安。但願是我不苟言笑的面龐把他驚着了。這一次回來呆了十多天才走。也誠摯邀請我們到她的新家去玩。

後來父母終還是不放心。就去她那裏參觀了。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從米籮筐跳到糠籮筐了。

自那以後幾乎每年她都會攜男帶子回孃家給父母慶生。關係似乎又回到了她還沒有上學之前一樣。只是這個循環妹妹卻用了三十多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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