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呼吸–黑死病

1348年,一場流行病在英格蘭大暴發,其傳染力之強,死人之多,都屬史無前例。

這個時期被稱爲“疾病時代”。雖然疾病被稱爲“瘟疫”或“黑死病”。不過它可能並不是腺鼠疫;它有着各種稱謂,比如流感、出血性疾病。它很可能是一種現已絕跡的流行病。與人們盲目的恐懼相反,它很可能不是老鼠攜帶的。

它在14世紀30年代暴發於中亞,然後沿着商路傳播到整個世界。它在1347年到達意大利,到第二年夏天傳到了布里斯托爾等港口。到了1348年秋天,它已經來到倫敦,然後一路北上。其症狀表現爲腹股溝淋巴結炎。一旦染上此症,患者的腹股溝或腋窩就開始長包潰爛;時人是這樣描述它的症狀:“蘋果或洋蔥頭形狀……像燃燒的煤渣一般火熱,呈現出死灰般的顏色。”有時候,患病人體會突然發腫,腫塊裏淨是些膿水。與此同時,患者會四肢疼痛,還會出現嘔吐、腹瀉等現象;一般在三天之內就會一命歸西。

死屍都被並排擺放,集體埋葬在大溝裏,成年人的肩上還扛着死去的孩子。當時有一種說法流傳至今:有些墓地是絕對不能翻動的,不然會“釋放出瘟疫”。這種說法並非全無道理;炭疽菌的孢子能存活好幾百年。倫敦的公墓很快就不夠用了,市政當局又在史密斯菲爾德邊界處購置了13英畝(5.2公頃)的土地,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墳場。當時全國人口少說也死了三分之一;甚至高達一半。死亡率之高空前絕後。目前最準確估算數字告訴我們,全國人口從600萬降至300萬—400萬。直到16世紀初,英格蘭的人口才開始緩緩恢復。

早在瘟疫暴發之前,全國人口就已經過剩了;營養不良加大了死亡的規模。所以說,按照馬爾薩斯的計算方法,溫熱病讓倖存者釋放出能量,也令可供利用的人均資源變多。但在當時,情況並非如此。當時的一位編年史作者亨利·奈頓寫道:“由於無人居住,各個城市、市鎮和村莊的許多建築物都淪爲廢墟;同樣,許多村屯異常蕭條,一間房子都不剩,裏面的居民都死絕了;這類村莊很可能再也沒有人居住了。”沒有男人耕地,只好讓婦女兒童去扶犁。在下一代人使用的學校課本當中,有這樣一句習語:“昨天,一所舊屋的房頂差一點落在我身上。”

這場瘟疫被普遍視爲上帝的行爲,上帝因罪人的驕傲、放縱、虛榮和喪失信仰而懲罰他們。它所代表的罪惡是如此嚴重,以至於威廉·朗蘭德寫道:“祈禱都無法阻止這場疫病。”朗蘭德還說,夜間吹的西南風是災難的跡象。它是魔鬼的呼吸。據說,在疫病來臨之後出生的孩子要比此前出生的孩子少長兩顆牙齒。在1361年,瘟疫再度回潮,這一次它收穫了“兒童殺手”之名。1369年,第三場瘟疫再度暴發,第四場則出現在1374年。值得注意的是,當時的富裕階級不像平民百姓那樣深受影響;他們無須與病人密切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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