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土狗(十一)

有了就應該顯懷,但我圍着它繞了幾圈,仔細瞅着它的肚子,但見它平癟得像個空空的皮囊水壺,沒有一絲懷上的意思,這母狗不會是騙我的吧?“呵呵,”它嬌嗔一句道,“想啥呢?我都給你生下來了。”可怕,你能想象嗎?一隻母狗,瞞着一隻公狗,悄默聲地把它的種子埋在了自己的土壤裏讓它生根發芽開花結果,而這一切這隻公狗全然不知。不過,這也貌似沒啥,畜生們不都是這麼弄的嗎?可你現在跑過來何意,對於天底下所有的公狗而言,不都是應該“事了拂衣去”嗎?據說人類現在也流行這麼玩了,不論是男的還是女的,見面就是一句“約嗎?”然後就約,然後就上牀,然後就“事了拂衣去”。弗洛伊德說文明就是性壓抑,照這麼說,人類離文明愈行愈遠了,到頭來,可能跟我們畜生差不多了,從這一點上來看,衆生平等還真是說對了。話說回來,我這號人(不對,狗)不大適合做一個父親,我管不住胯下那玩意,不想做文明人,我主人是個文明人,所以他那死人般的臉上寫滿了性壓抑,他是如何排解的我不得而知。或許他和毛毛一樣,腹下都捱了那麼一刀也說不準。我沒有挨那麼一刀,或許這正是我痛苦的來源。

見我不說話,小白還以爲給我送了一個驚喜,它深情地看着我,用那種久別重逢的甜絲絲的眼神問道:“你難道不想見一見它們嗎?”想?我想嗎?我答不上來,不過見見就見見吧,或許它們不是我的種也說不準。

可是,當兩個小崽子從牆角轉出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當頭的那個小子渾身漆黑,與我一般無二,任誰說它都是我的種無異,而後面那個小子(後來小白糾正說那是一個姑娘)通身雪白,又與它的媽媽一模一樣。黑崽子膽子大,走到我的面前,拿臉來蹭我的臉,我不想迎合它,我的腦子裏一團麻,不知該從哪裏思索。昨天晚上真是一個分水嶺,以一場激烈的戰鬥結束,起始我並不覺得它很悲壯,現在看來,真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呢,瘋狂的時光如晨霧般被朝暉驅趕,一去不復返了。我這是要走向家庭了嗎?“他們大多數人,還從未了解過家庭的甜美,還從未生活過!”沒有家庭就沒有生活過?這真是奇談怪論,毋寧說,沒有家庭更有生活,對於一條狗子來說,尤其如此。

我之所以不應該擁有家庭,如前所述,還因爲我揹負着一條可怕的生態鏈,要想活得優偓,我就得討主人歡心,要想縱慾,就得禁慾,這是悖論。傻母狗小白不懂的這個道理,它如若想從我這裏獲得接濟,恰恰不應該來找我,這要是讓我的主人撞見了,一切可都完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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