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的奶奶
我家的舊房子，坐北朝南，是兩廂並列的房子。西廂，共四間，規整，中間是廳堂，東西各一個主臥，廳堂後是廚房。東廂，一廳堂，一臥室，一廚房。兩廂房共一面牆。西廂靠東的臥室，東西廳堂開一扇門，分別連接兩邊的廳堂。兩廂房子並列相連，房子前面是小院。小院東、南被別人家房子的牆壁所圍，只留西面一個出口。出了院子，沿着小路可直達村裏的馬路。坐在這院子裏，視線可以直達馬路。
奶奶喜歡坐在院子裏，特別是早上，她邊梳頭邊看過往行人。奶奶曾是大戶人家的女兒，祖父是地主。爺爺和奶奶當時可是門當戶對的。奶奶還纏有一雙小腳，所以走路總是追不上我。
爺爺走後，奶奶家就面臨着生計的問題。父母是在我三歲的時候分的家，此時我已經快6歲了，手下又有兩個妹妹。現在是兩邊都難。但是奶奶一點也不心慌，一是有幾個已經出嫁的大姑姑幫襯點，二是她會點看病的本事，其實就巫術。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學來的。她用的道具是一把點燃的香，一碗清水，一把用手帕包好的米。我只聽到她默唸口訣，用香在水碗和米上畫幾個圈。然後她攤開手絹，瞄準米的某處看。她就開始說了：“你看到吧，這是一口池塘，邊上有一棵樟樹，你家孩子就是在這裏玩的。這，這樹邊的垃圾堆旁有股陰氣，孩子是被嚇着的。”然後來求她的人就會問：“那要怎麼辦呢？”她就會說：“沒事兒，你到了傍晚去那裏撿幾個小石子，然後就叫你孩子回家。這包米，你和那幾個石子就放到孩子的枕頭底下，只要過三天就沒事了。”那些個村民還真信她。可是也奇怪，那些受驚嚇的孩子過了一兩天就活蹦亂跳的。作爲回報，奶奶會得到幾個雞蛋或者一兩塊錢。
可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呀，奶奶家有三個孩子要養，還有一個兩個在讀書。全靠4姑掙點工分怎麼行呀。這時候有親戚就來說，4姑在過2年可以出嫁了，6姑要不過給河對面的一家人。並說那家人很好，有三個兒子，就是沒女兒，會像親閨女一樣看待。
平時只說到6姑的事情，奶奶就來氣。6姑由於從小沒誰管，性子有點野。有時候，奶奶一來脾氣，就拿起棍子打。有一回6姑和別人打架，把一小孩的劃出幾道很深的血痕。回家後，人家大人告狀，害奶奶賠償了醫藥費。奶奶就用竹片狠狠地打6姑，還叫6姑不要喫飯了。6姑也很倔，不喫就不喫。大家以爲過一會兒，6姑會想通。可是，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等天黑了，房間裏找遍了也沒見到6姑的影子。我們找了一晚上也沒找到她。你猜猜她在哪裏了？原來躲在柴房的草垛裏睡着了。當時，我是很同情6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