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賈玉霞
不知不覺中我和老公都已五十，皺紋招呼都不打就爬上臉來，細細密密的好像地圖上的河流。他比我大一歲，卻比我年輕，人們見了都說他頂多四十歲，紅光滿面。我眼也花了，頭上的白髮好像野草一樣瘋長，他呢，看電視雖戴起了眼鏡，卻是一副斯文模樣。
記得結婚前，媽媽四十多歲，我放假一回家，就會給媽媽拔白頭髮，見一根拔一根，見兩根拔兩根，開始還行。後來，白髮越來越多，拔也拔不完，媽媽頭髮又少，我真有點下不了手，不敢拔了，生怕再拔就拔光了。
於是就違心地告訴媽媽，乾脆長着銀髮也不錯，搭配件豔點的衣服，如大紅大紫的上衣，下面一條白褲，穿着別有一番味道。也許媽媽被我說動了，也許媽媽知道拔也無濟於事，就不讓我刻意拔白髮。
如今，我老了，自己看不着頭頂和後面的白髮，自己把前面的白髮拔了，自我感覺良好，硬是堅持不染髮，想要自然優雅老去。老公每天看着我花白頭髮，一點也忍不住，一有時間就給我拔，邊拔邊說，以後少操點心，你看這白髮多的，我一定給你拔完，大有拔不完誓不罷休之意。
因爲在他心目中，我還是當年那個單純天真的小女孩，不管他是否有房，是否有錢，就毫不猶豫地和他一起打天下，他甚至覺得我還沒有長大，怎麼會長白髮呢？他倔強地堅信，白頭髮是能拔完的。
他不明白的是，我不僅長白髮，還嚴重脫髮，每天早上起來，枕頭上、被子上，地上都散落着我的頭髮。這些天疫情在家，他每天收拾臥室，這才發現了我脫髮，開始關心起我的睡眠質量，懂得問我昨晚睡着了嗎？嘴裏嘟嘟噥噥，說好的一起變老，一起白了頭，你怎麼偷偷地自己先白了？
我的變老體現在頭髮變白，年輕時頭髮又黑又粗又多又亮，頭髮是我半副人才，曾令多少女同胞羨慕。上次理髮時，理髮師三三講，越是年輕時髮質好，老了越是白得快，越是年輕時頭髮又軟又黃又稀疏，老了白得慢，或是很少白。
我很認同，深以爲然，老公就沒有一根白髮，只是頭髮脫得更加稀少了，頭皮看得真真的。老公老在手上，40多歲手上就有了歲月留下的老年斑，一塊一塊，褐色的，看着很是蒼老，我的手上則少有。他曾經有去除斑的想法，據說他們單位王姐就用激光去掉了手上的斑，過個十天半個月，光滑細膩如初，看上去就像小姑娘的手，細白嫩嫩。不過，他沒去弄，他說還是順其自然吧，該長斑長斑，他又不打算靠手喫飯。
時光飛逝，轉瞬即逝。但我覺得上天對每個人都很公平，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老在頭髮上，早早白了頭，老公老在手上，早早長了斑，還有的人老在耳朵上，早早就聾了，還有的人老在腿上，早早走不了路，還有的人老在眼上，早早就看不清了，還有的人老在……但我們只要心不老，心態保持年輕，想得開，拎得清，該說就說，該做就做，人就活得蓬勃向上，滿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