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深幾許,永遠的納蘭

曹寅說:“家家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幾曾知。”這位像流星一樣劃過人間的相門公子,如何牽絆着世人的心?

他的至交好友顧貞觀說納蘭“所欲試之才,百不一展;所欲建之業,百不一副;所欲遂之願,百不一酬;所欲言之情,百不一吐。”可納蘭在他短短三十一年的人生悲苦中留給我們的,卻是至情至真至純的美好。

特別贊同《我是人間惆悵客》的作者楊雨教授說的,納蘭的一生,活的只是個“情”字。

他出身高貴,卻沒有一點豪門公子的紈絝和世故,反而“恆抱影於林泉,遂忘情於軒冕”,他有着與山水林泉爲伴,覓流水知音的豁達和灑脫,他結交文人好友,興趣相投,在詩詞唱和中揮灑真性情。

他勤奮好學,通曉儒家經典,是“清初第一學人”。他在十九歲的時候,就在老師徐乾學的指導下開始主持編印《通志堂經解》,歷經三年,圓滿完成一千八百多卷的叢書,囊括了一百四十種儒家經典,成爲後來研究經學的重要史料。

在詞的創作方面,國學大師王國維說“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北宋以來,一人而已”,也就是說他是元、明、清三個朝代中唯一可與北宋媲美的詞人。真情是納蘭詞的情感內核。因爲他本就是真性情之人。

納蘭是幸福的,因爲他在最好的年紀裏,得遇良人。盧氏的溫柔賢淑、善解人意和林下風致,深深地打動了納蘭,自此,他便認定,一生一世一雙人。他是天上癡情種,他是人間專情郎。

賭書潑茶,被酒春睡,鴛鴦小字,針黹女紅,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羨慕的呢?他們精神相投,琴瑟相諧,是靈魂伴侶。

“無限深情爲郎盡,一身才易數篇詩”這是納蘭對妻子的深情。妻子一身的才華,才換來自己的幾篇詩詞而已。他恨不得與妻子再早一點相遇、相知、相愛。“無限深情爲郎盡”,這也是盧氏對納蘭的深情。她竭盡全力的付出,無怨無悔。

可天妒深情。只給他們短短三年的時間。

當時只道是尋常。一起看日落、惜落花,爲她添衣,爲他挑燈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那撕心裂肺的痛和苦,也僅僅化作一句普普通通的“當時只道是尋常”。最簡單的,最平淡的,纔是最震撼人心的。

“手寫香臺金字經,惟願結來生。”當他祈求來生的時候,我相信天地會動容的。更令人唏噓的是,三十一歲的納蘭以最燦爛的姿態隕落的那一天,恰恰就是妻子逝去的那一日,這是冥冥中註定的情劫嗎?!

可納蘭的悲苦,還不限於此。他深受儒家傳統薰陶,立志要做一番治國平天下的大事業。可他卻偏偏無力抵抗命運的安排,父子矛盾、君臣矛盾,還有自己內心的掙扎,都緊緊地束縛了他。

他像被圍困在籠子裏卻渴望自由飛翔的鳥兒,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廣袤的天空,無力又無奈。

還好,他還有友情可以慰藉。“然諾重,君須記”他與至交好友顧貞觀相見恨晚。淥水亭,是他和志趣相投的友人暢談歷史興亡、人生變幻的世外桃源。納蘭赤誠相待,傾其肺腑,他純潔率真,與友人相交,不摻雜任何功利目的,卻可以爲救友人、爲兌現承諾想盡一切辦法全力以赴。

一往情深深幾許,對親人的情,對愛人的情,對朋友的情,都濃得化不開。

永遠的納蘭。他的簡單、自然、純情、淡泊、赤誠和悲憫,是我們放不下也一直追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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