誹謗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迷失自我

讀完意大利知名作家羅莎·文特雷拉的家族長篇小說《誹謗》,我突然想到了中國的一部電視連續劇《這個世界不看臉》。

它們有一點相似之處:美貌在女性的成長中看似很重要,實則變成了一種“誹謗”,一種“負累”,一種靈魂的“屏蔽器”。

話說自古紅顏多禍水,也命薄。但如今世道變了,顏值與智慧在線的女性越來越多。她們明明可以靠顏值躍遷,卻偏偏要憑實力活出精彩的自己。作爲一個女性,我始終隨喜讚歎這樣的女性。

然,僅靠着美貌上位的女性也不少。如果她們能明白“以色事人短”,借外在的美慢慢修煉自己的硬本事,會過得很好。怕就怕,有些人在美的假象裏,被人慣出一些臭毛病,在年老色衰之後,身心皆飄零。

最令人佩服的,卻是那種相貌平平,但內在豐盈、活出真實自我的平凡女性。小說《簡愛》與《四面風》裏的女主人公就是代表。她們曉得自己的“底子薄”,總是踏踏實實地活在當下,用心活出自己的精氣神。

《誹謗》裏都女主人公特雷莎也不例外,她一直活在母親和妹妹的美貌陰影下,心裏很清楚自己的平庸與匱乏,總能透過假象看到真相,慢慢用“短”去補“長”。也許,在特殊的時代,相對於美貌的家人,她的平淡無奇就是她的盔甲。

我們在讀小說的時候,最好能把自己代入進去,想想自己如果是書裏的主角該怎麼辦?尤其是在面對戰難和誹謗時,該怎樣去調心?還有那些若隱若現的情感線和智慧線,該以怎樣的金線去連接……

《誹謗》描寫了卡特琳娜和她的兩個女兒特雷莎和安吉麗娜在逆境下的不同命運。作爲一個母親和妻子,她承受的屈辱和誹謗,是我們無法想象的苦。爲了活下去,她不得不委身於男爵,小鎮上的流言紛飛。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都無法面對自己的丈夫,儘管她看上去是那麼的高傲。

試問一下,當美貌變成了隱形的交易貨幣,有多少人能不去誹謗?聯繫《羅馬女人》,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女子淪落風塵後的種種身心交瘁。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輕,像一個隱形黑洞,不停地把人往下拽。

作爲女兒的特雷莎,哪怕是誹謗的“局外人”,她也深受其苦。她像一個隱形的電子眼,時時刻刻檢視着母親的一舉一動,既心疼母親又屈辱,大多時候無可奈何。而妹妹安吉麗娜爲了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拒絕了賈科莫,不顧一切嫁給了男爵的兒子,也拋棄了自己的階級和父輩祖先,走上了不歸路。

縱觀古今,許多美女在改變命運的路上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能得到善終的美女少之又少。主要原因在哪裏呢?

第一,所託非人。
第二,外在美不能爲內在美服務。
第三,大環境與大人物的作弄。
第四,心靈不能自主。
第五,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安吉麗娜的悲劇命運,姐姐特雷莎悲傷不已,但她無可奈何。在本書的開頭,作者這樣寫道:

“我常常在睡夢中驚醒,夜裏,我感受到細微的喘氣,如同遙遠的腳步聲、蟾蜍的尖叫聲。我瞭解她什麼呢?我問自己,我又瞭解我們什麼呢?

“從流言開始。”我回答道。”

都說,流言止於智者。在那樣一個時代,即使是智者,也難以抗拒強悍的命運。那要怎樣呢?像特雷莎一樣如是觀?還是像賈科莫一樣灰心喪氣?亦或者像她們的父親一樣頑強抵抗……

可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和法西斯政權,都沒有撼動皮爾遜男爵對當地的絕對控制。男爵三代人對特蕾莎三代人的殘害,令人陷入了久久沉思。外國文學在這方面的控訴,看起來風淡雲輕,實則痛徹心扉。

其實,這部小說的種子,是作者的祖母埋下來的。羅莎·文特雷從小就聽着祖母講述她的童年、戰爭、與妹妹的分離、爭奪土地的故事。這部血淚史是三代女性不能忘記的痛楚,它在“誹謗”裏來來去去,卻是一曲黑暗統治下的女性之歌。

儘管書中有很多殘酷的情節,但作者的筆觸是溫柔的,給人一種脈脈的治癒感。尤其是姐妹倆的真情實感,洞開了黑暗的一角,讓人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真情的,不愧是出自於羅莎·文特雷拉之手。

《半山文集》中說:閱讀,最高的境界是“消化”,不是去消化自己所讀到的內容,而是通過閱讀,去消化那些已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人生內容。

聯繫到我身上,我有一點“特雷莎”的屬性,可以不執外相,在自己的內部不斷地儲存愛的能量。但在許多人生內容處理上,我不夠智慧,錯過了許多當下的超越……然而正是這些,構成了現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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