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火系列之十六,社火的前奏是家鄉的鑼鼓

農村人對於春節是情有獨仲的,一進入臘月,年氣越來越濃,今天東家殺豬,明天西家賣肉的連聲吆喝着,在村子裏此起彼伏,久久迴盪。

農民的腳步也匆忙了起來。多少年已經聽不到的鑼鼓聲,又在村子的中央響了起來。

村裏最近兩年也羣衆集資,用以前耍社火結餘的錢,制了一面門旗和一面大鼓,六副大鐃。大鐃比較沉重,年齡小的,手上沒勁,拿都拿不動,別說是敲了。提鐃的一般都是中老年人。二副鑼鑼子。鑼鑼子體積小,份量也比較輕,適合年輕人剛學時慢慢跟着把式溜。鐃和鑼鑼同屬於響銅,很貴。一般按斤兩計算價格,一斤十五元。也有的以個人的名義買一副鐃,或者買一副鑼鑼。在硃色的毛筆號着自己的名姓。一進入正月,人敲鑼鼓的時候,便拿了出來。傢伙隨人一塊來,一塊去。個人保管,萬無一失。

村裏的男女老少聽到鑼鼓傢伙聲,便從家裏出來,會敲鑼鼓的,都加入到其中。不會敲的人則圍聚成一個圓形的圈圈。一天除了喫飯,睡覺。一有閒暇,就聚衆歡鬧新春。

家鄉素來就有耍社火的根基:社火房裏有化裝師。據說是從某大戲園子退休回來的。有懂戲的老年人,什麼人穿什麼衣裳,手裏拿着什麼東西?是文官還是一介武夫?這些人都是社火局裏的寶貴。

耍社火的東西有鑼鼓銅器,社火衣裳,社火帽子,社火把子,社火rαn口等。

如果鑼鼓鐃鈸越敲越走勁,人們談論的話題,更多是關於耍社火的一些情況。兩一堆,仨一堆紛紛論的也是件事。看來,今年十有八九要耍社火。

如果過了十五,還在敲傢伙鑼鼓,就說明今年社火是擱不下了。

從前,這兩個社火冤家,晚上我逗你,你逗我。用戲罵人,我方擡個巜逗狗》,手拿一根刺荊,擡到對方的地界。對方也不示弱,擡個《尋兒》,一個老頭,手裏拿只鞋。取自《三滴血》中周仁瑞。兩方相持不下,有時打到了一起。就耍社火這幾天,好像仇人見了面,老子舅不認甥,甥不認舅。——這些都是以前的現象,現在再不會鬧到這等地步了。至多是兩處人沒有共和的語言。說不到一塊去。賣餄餎的見不得賣蕎麪的。布村中社若是十五,十六兩日。布村南社就裏二十,二十一。或者剛好相反。

好長時間沒有耍社火了,這一年,已經是進入了新社會,兩個布村雖然長期不睦,但沒明目張膽地像過去一樣打鬧。各耍各的,各轉各的場子。布村中社在北頭,轉場子的地方就選在北頭的地裏。布村南社選在南頭自己的地裏。但兩邊的人,心裏都卯足了勁,我一定要勝過你!你社今天耍,我社必須也耍。當布村中社社火決定了十五,十六兩天大耍後,支部書記是知道這兩個連畔種地的布村,如果再這樣長久鬧下去,不是個辦法。

如果按照過去的劃法,布村王家屬於布村熊家一方,但劃歸布村大隊管轄。王家素來沒有耍社火的根基,也沒有什麼家底,只能幹些敲社,鑽槓頭子等氣力活。新的支書上臺後,首先致力於改善兩個村子的關係,指定村上的社火頭擡了一出巜將相和》。告誡兩邊的人,再也不要相持下去了,兩邊必須搞活關係。支書首出釋放出和睦的信號。

布村中社,第一次以這樣的軟戲擡進布村南社。當然,這是耍社火前的序幕,不是正式轉場子。布村南社懂戲的一班人,先是看了社火的內容。說的是春秋戰國時期,武功顯赫的趙國大將廉頗與丞相藺相如之間長期一直不和。後聽到藺相如對門客說,秦所以不敢動趙,就是因爲趙國文有藺相如,武有廉頗。今兩虎相爭,必有一敗。——這是秦所希望看到的。

布村南社一眼就看出了支書的良苦用心,他們的村幹部立刻燃放了一掛炮,當衆鳴放了。給足了支部書記的面子。看社火的人們也夾道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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