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姥姥

“媽媽,我把瓶子打碎了”。他帶着我往缸裏看,果然翁有一個打碎的玻璃瓶,他看見姥姥來了,就說:“對不起,姥姥,我把瓶子打碎了。”他學會了主動道歉。我們都很驚喜,沒人教他,我只是以前的告訴過他,他也曾聽過這個故事吧。

他不知從哪裏學會的新年好這首歌,拜年時就唱這首歌。我讓他發視頻給大姨,五姨,六姨,不過大姨沒有回信,東東哥回信了。

他一會從外面進來了,姥姥摟着他聊天,他指着姥姥的牙齒說:“姥姥,你的牙黃了。”他自己又冒出了一首兒歌“大公雞呀大公雞,真可愛,小狐狸呀小狐狸真狡猾。”我問你從哪裏學的,他說:“跟天貓精靈學的。”

他在陌生人面前還是顯得無所適從,但在熟人面前非常放鬆活潑,我其實也在熟人面前不會說話不會交際,今天去四嬸家,他們正在喫午飯,四嬸給孩子們錢,我竟然忘了給小寧和江頌家兩個孩子壓歲錢,我真是糊塗了,特別後悔,我比他們都大,確實應該我先給他們發錢,然後人家再給我,我兜裏準備好錢的,但是真的是應變能力太差,沒有反應過來。他們在院子裏讓二寶給聰聰發仙女棒,看起來那個男孩很聰明伶俐的模樣,這讓我覺得自己有點自卑,自己家孩子沉默寡言,我有點擡不起頭來。想想我自己也是這樣的人,什麼樣的父母造就什麼樣的孩子,我的父母就容易心裏存事,以前我無數次聽到我媽在背後罵我,我知道我讓她不光彩,以前她脾氣暴躁,我們倆都經常吵架,有時電話裏都大呼小叫,她就是個母老虎,今年意外地吵了幾個菜,再也不是大鍋燴菜了。

母親的品質決定着孩子的品質,我孩子的缺點都是我一手造成。

我和媽媽隨便聊了很多,二大娘家江福的房子一直是租住的,十年了,每年三萬,孩子都出生了,去年江福貸款買了輛車,每月還貸款,還不上了,想賣掉,賣給他妹妹,因爲還車貸發生了爭吵,所以沒有回來過年,在我眼裏,二大娘很溫順,二大爺也很聰明,爲什麼一兒一女就是那樣呢?

我們每個人都是別人口中的笑話、笑談,有的人還用笑談混日子,覺得別人的污點彷彿就是自己身上的陽光,看不到自己身上的腐朽,如今我覺得每個人都帶着傷痕和過錯在生活,都有不爲人知或者不願被人作爲談資的故事,我們自己能否釋懷,我們能否不再討論和取笑別人?我們只會感嘆,爲什麼?怎麼會?可能嗎?

每個人在認知能力的範圍內選擇了什麼,做過什麼,都是侷限,有的人卻選擇不一樣的事物,結局也不一樣。

我媽到現在還在悔恨,那次帶她去看病,我沒有搶在弟弟前面去付費,那天我們都在等弟弟去家裏拿卡,那天弟弟和麗清吵架了,麗清把車鑰匙拿走了,弟弟是騎自行車過來的,滿身大汗,來了以後就去一樓交費,會林說他去,可是弟弟卻衝在了前面,媽媽說:“我在那給你看了三個月孩子,你連一點看病錢都不給我拿,你做得不對,你是姐姐,該你拿。以後吸取教訓。”我立刻從包裏拿出兩千現金放桌子上,又從銀行卡轉出了三千,發到她手機上。

我說:“我對這種父母生病的事情沒有經驗,我也很少去新區人民醫院,怎麼看病我確實不太清楚,我笨,以後你多明確指出來,不要藏在心裏不說,你讓我們去醫院,我們就是爲了給你拿錢,絕沒有不想拿錢道理。”

我又問:“會林姐姐是老大,她媽生病了她拿不拿錢?”我媽說不該拿,該兩個兒子出錢,那爲什麼我是姐姐,到了我這,我就得出錢呢?我媽說等我到了她的年齡就懂了。

我們今天沒有吵架,她幫我看孩子,我很感激,當時給了轉了三千塊錢她不收,她不好意思收,但是看病,買了兩部手機,她卻從未提起,她說:“一個人有功有過,不能功過相抵,過還是過。”

她現在從那件事就覺得兒女都指望不上,所以就一直想着自己要掙錢,爲自己掙錢。

我也對父母很失望,他們不幫我看孩子,如果能在新區給我帶孩子,他們就能寫新區上學了,我也不理解父母,可能他們覺得掙錢纔是王道,兒女的孩子讓他們自己想辦法。

江東去年給麗清三萬,過了初八就走,我們都勸他不要再出去了,可他不聽,還是要出去打工當廚師,陪伴孩子,幫着妻子養倆孩子不好嗎?理解不了,它可能覺得和孩子姥姥姥爺住一起不舒服吧。

每個人都千瘡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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