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脚印

图片来源于耶殊陀尼诗社

花间诗云:
那时候,
我们的童年如时光快乐车,
鸣放着无忧无虑的咏叹调。
看,如草原上的小马儿,
是我们和风细雨挎着草筐在自由地跑,
捉蚂蚱烧地瓜弄个瓜来摸个枣,
蹑手蹑脚拽根马尾巴毛去套知了。
夏天里河沟里晒得黑瘦,
摸鱼捞虾潜水长成了一根水里的草。
滚泥圈用纸换看小人书,
跳皮筋跳绳课间满校园里跑。
下课揹着薄薄的书包蹦蹦跳跳跳,
晚上捉迷藏编花篮笑声高。
戴着个柳条帽拿着木头枪,
指挥着小伙伴们用坷垃打仗,
攻入人家家门被大人拿着铁铣追赶着跑。

鲁迅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说他童趣的乐土是“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粱,便会拍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  我童趣的乐土之一在我家的山溪。山溪是生我养我的土地,我愈来愈爱着生我养我的土地了。

就像山地里纵纵横横的沟岔一样,就像山地里有着形形色色的花木一样,我的生命,我的深受,就是那山溪哩。虽然在莽莽的山的世界里,它只是那么柔得可怜,细得伤感的一股儿水流。

我常常这么想:天上的雨落在地上,或许会成洪波,但它来自云里;溪是有根的,它凉凉地扎在山峰之下。或许,它是从石缝里一滴儿一滴儿渗出来的;或许,是从小草的根下一个泡儿一个泡儿冒出来的。但是,太阳晒不干、黄风刮不跑的。天永远是那么晶莹,气息是那么清新;它一出来,便宣告了它的生命,寻着自己的道路要流动了。

它从石板上滑下,便有了自己的铜的韵味的声音;它从石崖上跌落,便有了自己白练般的颜色,它回旋在穴潭之中,便有了自己叵不可测的深沉。它终于慢慢地大起来了,要走更远的道儿;它流过了石川,流过了草地,流过了竹林,它要拜访所有的山岭,叩问每一次石头,有时会突然潜入河床的沙石之下去了呢。

于是,轻风给了它的柔情,鲜花给了它的芬芳,竹林给了它的凉绿,那多情的游鱼,那斑斓的卵石,也给它增添了美的色彩。它在流着,流着。它要流到哪里去呢?

我想,山既然给了它的生命,它该是充实的,富有的;或许,它是做一颗露珠儿去滋润花瓣,深入到枝叶里了,使草木的绿素传送;或许,它竟能掀翻一坯污泥,拔脱了一从腐根呢。那么,让它流去吧,山地这么大,这么复杂,只要它流,它探索,它就有了自己的路子。

对我这小吃货来说,记忆中最大的、最深的、最盼望的乐土是大年陪母亲所去的姥姥家。别说平时吃肉,就是白面也断难吃得上。在七十年代生产队里时,小麦多金贵呀。母亲常常对我说:“你出生那年,我们一家三口才分得四十五斤小麦。中什么用呢?在七十年代粮食每家都很缺乏。因为我家粮食少,我的营养便跟不上,常常饿得我哇哇大哭。我便用那点金贵的面粉熬点面汤给你喝。那几十斤的白面面粉是你的救命粮,凭那点面粉你才得以活命。”母亲说起往事往往很感慨,也很感伤。所以母亲在种田上面一生都很敬业勤务。以恭敬的心精心伺弄地。她口中总是对着我们唠叨:“人勤地不懒,种田怎么能惜力呢。”就是在后来,面粉一直很珍贵。每年生产队里分粮食时,小麦就几千手的一小堆,还不如现在我家一家生产的小麦多。一家也只能分那么几十斤。小麦是奢侈品,只有家中来高贵的客人时拿出来烙几张白面饼,用玉米换一块豆腐一斤豆芽。

再有过年初一蒸一锅白面馒头,在馒头的顶 上点上一个红点预示吉利。刚出锅是不许动的,先供奉祖先再拜祭神位。只许大年初一吃一顿。

逢初二母亲走娘家,母亲用竹篮装好二十个馒头还有一块二三斤的猪肉肉头再加上两包白面面条还有一斤油条,盖上红毛巾。那时便是走娘家很丰盛的礼品。在大年走姥姥家是我最梦寐以求的事。除了得到姥姥家舅舅家还 有姨家的压岁钱,这些钱是归我们小孩子自己支配的,虽然每个人往往给二角五角的,但最后几角几角地积累起来是很不少的。总算起来我们小孩子便俨然成了暴发户似的。正吸引我们的是在姥姥家吃一顿大餐。那是我们平时不见油腥在家万难吃到的。有油炸丸子红烧肉,炒鸡炸鱼两大盘,水煮花生白莲藕,再加上肉丝豆芽粉条炖大肠,白胖胖的馒头可以尽兴吃。说起来就让人流口水,那是我们吃得最饱的一次饭。哎,那时能吃饱吃好,在平日里只能在梦里。

在成长的过程中,家庭的温暖、对亲人的依恋、师友的帮助、社会的关爱,甚至产生的迷茫、经历的困难、遭受的挫折,都曾启迪你的智慧,点燃你的希望,增强你的信心,激励你的成长,成为你人生宝贵的财富,值得珍藏。我心中最柔软最温暖的乐土却是奶奶灶前,因为奶奶的灶前有让我魂牵梦萦的是奶奶的烤红薯。

到了奶奶的老宅院,轻轻推开那道“吱呀”作响的柴门,奶奶的的小黑狗欢快地摇着尾巴,柔声地“汪汪”两声,飞奔过来前腿扒着我的前胸,热酒的话圆乎乎的小脑袋,然后下来蹭蹭我的裤脚。

奶奶正在烧火做饭,听到声音的她“哦”了—声,一见是我,显出意外的喜悦,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奶奶穿着粗布衣裤,满头银发,瘪着小嘴,矮又有点胖,眼角里满是和善的纹路,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仿佛一阵风就会把她吹倒。奶奶质朴而苍老。我便钻到灶前奶奶怀中,奶奶用手轻轻地拭去我额前的汗,慈祥地说:“看你跑得满头的汗,衣服也弄得泥一块水一片,小心你娘捶你。来,我给你烤红薯。“

灶底的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红红地火焰映红我们的脸,外面的冷风躲得远远的,温暖着我满满的心。望着炉膛里忽明忽暗的余火,围坐在炉灶旁,奶奶总爱一边给我们讲故事,一边烤红薯给我们吃。她在炉火下放两个红薯,不时用手去摸一下,待烤到皮焦内软了,便轻轻剥开,给我慢慢舔吃。烤好的红薯外焦内粫,香甜可口,便觉得是世间最好的美味。吃烤红薯也是最幸福的最享受的事情。

奶奶一直住在老宅院,生活几十年了,后因得糖尿病去世多年。每每看到奶奶遗像前那慈祥的面容,看见那满头白发,看见奶奶那满头白发,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酸楚,我已永远没法重温了儿时对她的依恋,花落人亡阴阳永隔再也无法重睹奶奶的慈颜。

如今物依旧,红薯也依旧如此香甜,奶奶驾鹤仙逝。晩风习习,吹起了童年的往事,再也没有了儿时的欢乐与幸福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无法回来了。我仰望天空,心中一片惆怅、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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