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來許久未看的書，成爲在病榻上纏綿之時最好的消遣。眼睛在字裏行間中逡巡，能減少很多不必要的胡思亂想。跟着一個傻子的目光，看土司制度的沒落。
記憶裏和這本書同名的電視劇放映的也比較早，看書的過程中也會因此不自覺地帶入劇中演員的形象，這樣的形象有時候會給閱讀帶來些許障礙，因爲被潛意識默認，書中的角色就長得這樣。比如看完87板紅樓夢電視劇後，再次閱讀原著的過程中，陳曉旭扮演的林妹妹總是閃現在眼前，蹙着眉頭，淚眼汪汪的看着我。很難說這樣究竟好不好。
看書的時候很容易衍生出畫面，髮辮、蜜蠟、松石、藏袍、銀飾，還有透過紙張隱隱傳來的酥油香，喇嘛在繚繞的煙霧中若有若無的吟唱，腳步聲咚咚咚的從木樓梯板上傳來，一個眼神乾淨的傻子跑過來，笑了笑然後扭身走遠。他身後跟着管家、小爾伊、卓瑪、塔娜、還有老麥琪土司、土司夫人，他們的身影短暫的出現在眼前，然後隨着書的扉頁合上，逐漸消失不見。
這本書是有趣的，至少我們這麼覺得，最開始以爲傻子是一個冷峻的旁觀者，不喜不悲，看着土司制度逐漸潰敗。在閱讀的過程中逐漸發現，冷峻的其實是時代，一種制度的消亡不是某一個或者某幾個人努力的結果，就像一場海嘯，一次船難，不是哪一滴雨水就能傾覆巨舟，要有飆風，有海浪，有翻湧的暗流，以及遙遠的無法及時到達的港口。
不同於被傳統規訓的其他人，傻子少爺因爲是少爺，所以是既得利益的統治者中的一員，他不必爲生計奔波，或者成爲一個普通家庭中的人累贅。又因爲是傻子，而遠離了可能會有的權利紛爭。在作家的筆下，他像一個鏡頭，經過他的眼睛，我看到封建的土司制度下的衆生相，也看見處於變革之交，偏安一隅實在是一種幻想。白色漢人、紅色漢人他們相繼出現在這片沒有外人涉足過的土地上，種滿糧食的土地上出現罌粟的紅花，成爲之後土司夫人和着酒吞下的大煙泡，火槍代替原來的藏刀，子彈穿入雲霄，驚醒土司們的美夢，也讓他們如同驚弓之鳥。
比起電視劇傻子少爺的結局（我特意查了～），我更喜歡的書中的處理，傻子少爺的血漸漸冷卻，他成爲土司制度轟然倒塌後最後的塵埃。
後記：看完這本書之後我約朋友去書店，準備淘些新的書來看，結果在一個櫃子裏看見這本書同款，厚厚的一摞在角落，和塵埃一同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