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離上班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我突然收到徒弟的微信，他說家裏有點事，這些日子就不上班了，跟我請個假。
我有點莫名其妙，這是什麼請假方式啊？最起碼也要說明大概要請多少天的假，我也好對工作有個安排啊。於是我微信發過去追問他，他這才說大老闆前兩個月找他談過，讓他試着自己在外面找找工作。後來疫情嚴重，又是居家辦公又是全民大感冒，所以一直到了春節後，現在他打算在家投簡歷找工作，就不上班了。
我的徒弟小Z是我們大老闆的外甥。兩年半前，大老闆找到我，說要介紹她外甥小Z來公司工作，給我當徒弟，讓我教教他，以後小Z也打算從事我這個專業。
說實話，當時我心裏是比較牴觸的，給大老闆的外甥當師父可不好當啊。但是，我除了接受，也沒有其他辦法。
小Z來了之後，我發現他態度誠懇、謙虛，跟着我學習也很認真，自己拿了一個小本，把我說的話都記了下來。我很是鬆了口氣，還曾經寫過一篇文章，說我這個徒弟比我想象的好。
只是小Z跟着我學了兩年半，仍然不能出師，不能獨立工作。不是我不教，或者藏私，而是小Z從來不主動學習。工作該怎麼做、該如何去參考以前的項目、該去查什麼資料、該如何找規律發現問題、該怎麼向其他工程師討教專業上的問題……我說什麼，小Z纔去做什麼，我不說的，他就不做。我說的話，他認真記在本子上，但記是記了，記完了就不再看了。小Z只是態度好，但是不用心。有一次同樣的問題他反覆錯，我氣得拿起他的本子，翻到他以前記錄的地方，指着上面他寫的字說：“我都知道這些話你寫在什麼地方，你自己怎麼就不知道看一看呢？”
工作上，我讓小Z做什麼，他答應得特別快，也完成得特別快，但每次交來的東西都有錯誤，我從來不敢把他完成的東西直接交出去，總要再檢查修改後纔敢拿出去。這個問題我也和小Z說過很多次，讓他工作上不要圖快，我們這個工作，準確性是最重要的，讓他更仔細一些，每次做完後不要急着發給我，自己先檢查一下……雖然我說了很多遍，每次他都點頭答應，但是基本沒什麼改進。
我們的辦公室是十幾個人坐在一起的大辦公室，我這個師父做得怎麼樣，小Z這個徒弟做得怎麼樣，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我也從不擔心我教不好小Z會被人誤解，我問心無愧。
大老闆也瞭解她這個外甥，也忍不住跟我吐槽過幾次。大老闆沒有自己的孩子，作爲外甥的小Z認爲大老闆應該給他更多幫助，比如他結婚的時候出錢幫他買房或者買車，而不是隻給他一份工作。（說到這裏我也是心裏苦，小Z的薪水幾乎是我的兩倍。當然小Z的薪水是大老闆給的，我也無話可說。）小Z一直對這個當大老闆的姨心存怨念，私下很少喊她“姨”，逢年過節也從不去看望，只是過年的時候發條微信拜個年。
現在說回這篇文章一開頭的事。前兩個月大老闆找小Z談話，說她不打算管公司的事了，打算去做點別的事，公司要交給其他人管理。如果小Z繼續在公司做，薪水肯定會降，而且別人做老闆，工作上對他的要求也會高。大老闆問小Z願不願意跟她去做別的事，只是跟着大老闆做可能會很忙，而且做的這件事也不一定能成。如果小Z不願意的話，也可以自己試試在外面找找工作。
小Z不願意和大老闆一起做事，於是就有了本文開頭的一幕。
昨天早上剛接到小Z微信的時候，我還以爲他和大老闆鬧了不愉快，他賭氣另找工作。我還想着要怎麼幫他和大老闆溝通，想着他現在的水平還不好找工作……後來我才反應過來，昨天是2月1日，小Z是上完1月份的班就不來了，這應該是他早就想好的事。
小Z和大老闆之間的關係我不做評價，我只是想問小Z：我做了你兩年半的師父，你決定離開公司之前，沒有想過要提前知會一下師父嗎？沒有想過要問問工作上是否有需要交接的東西嗎？沒有想過起碼應該當面跟師父道個別嗎？
希望小Z這次找工作是真的靠自己的能力找工作，找到工作後也能真的靠自己的能力在公司裏生存下去。只有自己嚐到社會的苦，他才能知道什麼是責任，什麼是擔當，什麼是尊重，什麼是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