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沙

母親在四十二歲的時候生下的我,所以我沒有機會一睹父母年輕時候的樣子。當我從記事開始,父母便是這般老去的模樣。我沒有看到父母年輕時的樣子,同樣,因爲我一直陪伴在他們身邊,我也感受不到父母的一天天老去。只有在相冊裏,每翻開一頁,便像翻開了一段歲月,在這裏目睹着父母一天天老去的過程,照片告訴我,父母也曾年輕過,父母現在已經老了。

歲月應該還算仁慈,每一天都在催人老去,但每一天的變化都幾乎可以省略不計,只是在你回過頭去看過去時,你纔會發現,自己曾經是那樣的年輕。每天看鏡子裏的自己,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在某一天早晨照鏡子時,你會發現鬢角飄來一縷白髮,你會驚呼,天哪,我老了!然後,你又會發現,鏡子裏的自己,魚尾紋已經很深刻了,而你也終於恍然,我已經年過半百了。

父母一直是我人生的好榜樣,母親高齡生下我,五十多歲還在養育年幼的我。而父親在我現在這個年紀,還被破格提升,每天以最少的睡眠投入到白天艱鉅的工作中去,五十多歲的年紀,每天奔波於各個鄉鎮指導檢查工作,還要經常出差,去其他省市學習參觀,我從來沒有在他們臉上看到過疲憊。

我印象中的父母,每天總是精神抖擻的,什麼更年期呀,什麼養生之道呀,他們根本無暇顧及,工作家務讓他們每天生活的緊緊湊湊。父親六十多歲退休,還在外面忙乎着,真正閒下來時,已經七十多歲了。

父母在我眼裏變老,還是父親八十多歲以後,父親走路的腳步是拖着的,拖的越來越沉重,即便如此,他依然堅持每天散步兩次,一直到他倒下不能站起來的那一天。我的母親在父親八十九歲離開我們後,還依然保留散步的習慣,現在母親已經九十五歲高齡,在記憶越來越模糊的情況下,每天還是堅持下樓散步。他們沒有什麼養生之道,也不知道什麼營養飲食,他們生活的很粗糙,但他們每天都在用他們的腳步,丈量他們生命的長度。

歲月如流沙,每天都在流逝,看似很慢,卻也瞬間成丘。人的生命,看似很漫長,過着過着,卻也是瞬息之間的事。

時間是最留不住的,能留下的唯有我們做的點滴事。用腳步丈量着我們生命的長度,用點滴事豐盈着我們生命的寬度,唯如此,生命纔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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