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的小舅舅

春節回鄉,偶遇回鄉的發小,發小名以叫小蓮,多年不見,分外親切,站在村口稻田邊,我倆相互聊着各自的生活和孩子們。聊着聊着,聊起了她的小舅舅,我問她的小舅舅如今生活情況。

小蓮沉默了一下,輕輕地嘆口氣說道:”小舅舅在三十九歲那年去世了,是淹死在長江中,那年,小舅舅在武漢打工,住在出租屋,因爲天氣炎熱,和工友一起去江邊洗澡,他們水性都很好,那天江邊風大,他們也沒有游到深水處,只是在江堤邊洗澡,被一個急浪圈入江中,二人被滔滔江水帶走了,好幾天纔在下游,被人發現,小舅舅死的好慘……“說着說着,小蓮流下了淚。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小舅舅走了,惹你傷心,太可惜了,英年早逝。”我心中一陣傷感。

提前小蓮的小舅舅也是我年少時認識的一位故人,如果有前世來生,這位故人投生今世,也因是一位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了。

小蓮的小舅舅走了二十多年了,那是九十年代中期。

小蓮的舅舅,少時的我常常見到他,我小時候常在小蓮家玩,她小舅舅常來他家,長得英俊,雖然那時代沒什麼好衣裳穿,但是他的衣裳總是乾乾淨淨的,面帶微笑 ,會講許多民間故事,寧靜的夏夜,我和小蓮以及村莊上的小夥伴,常圍坐在小蓮小舅舅身邊聽他講故事,聽他唱黃梅戲《小辭店》,唱得他雙眼含淚,他把自己代入了戲中。

小蓮的小舅舅常常幫她家幹活,小蓮說她小舅舅是做漆匠的,那時我持別羨慕她的小舅舅常來她家,而我的小舅舅離我家隔着二百多公里,從小就沒享受外婆親舅舅愛姨娘疼的女孩。

小蓮喊他小舅舅時,我也隨她一起喊小舅舅。

如今想起,都不曾忘記發小的那位英俊的小舅舅。

我又問起小舅舅那時情況,小蓮說,她小舅舅二十幾歲時,談過一次戀愛,相處了兩年,那女子常去城裏姨媽家,覺得城裏女人好,不必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種田生活,想嫁進城裏,便和小蓮的小舅舅分手了,在那時,對他的小舅舅也是個打擊。

”那你小舅舅後來成家了嗎?”我傷感地問小蓮。

“成家了,小舅舅三十二歲時,經人介紹,就匆匆地結婚了,小舅媽爲小舅舅生了一對兒女。小舅媽長得也算標緻,有其表沒有其內,特別喜歡罵小舅舅,小舅舅很顧家的,對小舅媽也很好,可能在外打工,也沒賺什麼錢,那時的工地包工頭,常常拖欠工資,甚至不給。小舅媽罵小舅舅的話都是咒語,但小舅舅從不和小舅媽計較,都是遷讓小舅媽,出事那年的正月,小舅媽罵小舅舅特別厲害,小舅舅一個人跑到河堤上大哭,那個河堤無村民經過,聽我媽媽說,小舅舅哭得撕心裂肺,直至老天下起了小雨他纔回家。也就是那年的夏天小舅舅就出事了。小舅媽才知自己錯了,後悔晚了,自責自己罵死了丈夫,再也沒有嫁人,說再也找不到像小舅舅対她好的人了,在婆家人幫襯下拉扯倆個兒女成人,大多數是我大舅舅和大舅媽幫助,外婆在失去小舅舅打擊下,過兩年也去世了。你知道嗎?小舅舅走後一個月,我媽去問仙,仙人(民間道人)說,是小舅舅的哭聲太淒涼,菩薩不忍心他在人間受苦,帶走了他,小舅媽罵人太毒了。

站在村口的我聊起小蓮的小舅舅,聽了她的敘說,雖然隔了一段長長的時光,但是還是爲她小舅舅惋惜,而小蓮的小舅媽也用自己的餘生守節,恕罪。

聽小蓮說,他小舅舅一對兒女都爭氣,考上了大學,現在都成家立業了,她小舅媽跟隨兒子生活,幫兒子帶孩子、操持家務。

小蓮說,小舅舅的兒子很孝順小舅媽,媳婦也很好,這對於早年喪夫的小舅媽來說,也算是一份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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