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那個喫軟飯的姑爺走了 文/老春(原創)

文/老春(原創)

“不要走行不行?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啊?”阿梅大哭着兩手緊緊抱住林陌的胳膊苦苦哀求道。

“怎麼辦?你自己看着辦!你爸爸損我的時候你幹嘛去了?你拿我當家人了嗎?你以爲我在你們家的日子很好是吧?你以爲就你掙那點兒工資就能養活我們四個人是吧?告訴你,這樣的日子我早就受夠了,光出力也就罷了,我還要倒貼錢!我以爲這樣能夠換來你們一家人的尊重和理解,結果呢?我得到了什麼?除了諷刺就是指責,還有怒罵!現在多待一分鐘我都覺得是在浪費生命。我說過,我們的情分到此爲止了,無論你用什麼手段我也不會再回你那個家了!以後,我不會再找你,也請你不要打擾我。”林陌冷着臉說完,一把把阿梅推開,揹着自己的包大踏步地向着村外走去。

被推倒在地的阿梅,看着林陌遠去的背影,傷心地大哭起來。

1.

林陌和阿梅是在一次酒會上認識的,因爲很聊得來,那之後兩個人就越走越近,最後合租到了一起,並打算攢夠了首付就買房結婚。

一天,剛下班回家,林陌就看見阿梅捂着臉在哭。他走上前,關切地問:“怎麼了?”

“我爸爸幹活兒摔壞了腰,癱在牀上了。本來我媽媽癱在牀上就已經夠讓人揪心的了,現在我爸又出了這事兒,我可怎麼辦啊?”阿梅大哭着撲在林陌的懷裏,不知所措。

“沒事兒的,咱們一起想辦法!”林陌拍拍阿梅的頭,不斷地安慰她道。

“他們就我這一個女兒,我得回去照顧他們!”

哭過之後,阿梅下定了決心。之後,她不捨地看了林陌好一會兒,然後咬了咬嘴脣,像是最後下定了決心:“咱倆分手吧,估計我爸再也沒有恢復的可能了,我不能拖累你!”

“你說什麼呢?咱倆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啊,我這個人怎麼樣你最清楚。這個時候跟我分手,你也太看扁我了!有啥大不了的,我辭職跟你一塊兒回去照顧!”林陌很是生氣地看着他。

“那可不行,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兒,你要是跟我回去,你這輩子就可能一直要待在那個小地方了!”阿梅很是着急地說。

”行了,別跟我囉嗦了!就算是你捨得跟我分開,我還捨不得跟你分開呢!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兒都無所謂。”林陌看着她,十分憐愛地說。

阿梅看着林陌堅定的樣子,心裏覺得自己真是幸福極了。

2.

阿梅的家在江南的一個小鎮上,相比林陌與阿梅此前工作的大城市,那裏的確是很不方便。但好在地方上經濟還不算落後,各種小工廠也比比皆是,想要找份工作養活自己倒不是太難。只是,跟兩人之前的工作相比,無論是薪資還是工作環境,都相差太多。

不過,既然來了,就總要想辦法讓生活繼續下去。

兩人經過商量,決定由林陌去工作掙錢養家,阿梅則在家裏負責照顧癱瘓在牀的父母。

可問題很快出現,阿梅的父親高大魁梧,即便是幫着他翻個身,瘦小的阿梅也都無能爲力,更遑論還要扶他下牀去曬曬太陽了。

於是,兩人就只能轉換角色,由林陌在家負責照顧老人,阿梅外出工作養家。

對於阿梅的父母,林陌很是盡心盡力,完全當做自己的老人一樣去照顧。每天除了依照老人口味變着樣兒的做飯做菜之外,他還儘量讓兩位老人多到外面曬太陽。

他覺得,人遲早都有老的時候,盡心盡力地把他們照顧好了,才能夠讓阿梅無後顧之憂,也才能對得起自己對阿梅的承諾。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了起來,雖然工作很累,但每天回到家能喫上熱乎乎的飯菜,看到被照顧得很好的父母,阿梅的心裏很是高興。

當然,看到阿梅高興的樣子,林陌也覺得很是高興。他覺得自己的付出被認可了,並感受到了久違的家的味道。

但是,糖喫多了都不會再覺得甜了,更何況是每天都近乎一樣的日子呢?

3.

看着自己的女兒每天都累得蔫蔫巴巴的不成樣子,而林陌卻每天都只是窩在家裏洗洗涮涮的照顧他們倆,阿梅的爸爸就覺得心裏很不是味兒。雖然林陌把自己和老伴兒照顧得很好,可林陌是個男人啊,男人就該出去掙錢養家啊。

最開始,這樣的念頭一出現,他還勸自己不該這麼想,因爲阿梅根本就弄不動自己,即便在家也無濟於事。

可是,在一次林陌做菜糊了鍋,並因爲洗衣服不分內衣外衣統統扔到洗衣機裏的事情與阿梅吵過一頓後,他就不再這麼認爲了。他覺得林陌就不該待在家裏,待在家裏的應該是自己的女兒。

於是,他幾次三番地在女兒面前譏諷林陌不出去工作,只是待在家裏讓人養着的喫軟飯的。

或許是工作太累了,心煩意亂,沒有聽到父親對林陌的譏諷;或許是她也受夠了自己在外工作,林陌卻在家裏“悠閒照顧老人”的樣子;反正,對於父親過分的言語,阿梅既沒有出面制止,也沒有及時安撫林陌。

剛開始,林陌覺得可能是老人病在牀上心裏憋屈,就沒往心裏去,任憑他說。可是,當這樣的話一次又一次地從阿梅爸爸的口中說出後,林陌也覺得承受不住了。

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阿梅的爸爸根本就不顧及他的顏面,一有不合心的地方就大罵不已,就像是他犯了天大的錯。

林陌覺得,這個時候阿梅應該挺身而出維護自己。可是,阿梅並沒有那麼做。一次兩次他不以爲意,可是多次以後,林陌就覺得不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今天,當阿梅的爸爸再次藉着早餐的粥太燙而對林陌大加訓斥時,林陌迅速地解下圍裙,回到房間將自己的東西裝進揹包,轉身走出來定定地看着阿梅的父親說:“我不管你們是怎麼想我的,我在這個家裏每一天都做的盡心盡力。實話跟你說,單靠阿梅的工資根本養活不了我們四個人,我已經把自己的積蓄搭進去了。你一直都說我是喫軟飯的,那好,我現在就去自己掙錢自己花。以後,你再給阿梅找一個願意來喫軟飯照顧你們的人吧!”

說罷,林陌拎起揹包就往外走。阿梅的爸爸氣得臉色鐵青,卻又無話可說,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他清楚,林陌說的一點兒也都不錯,沒有哪個年輕人願意整天呆在家裏照顧他們兩個癱瘓在牀的老人。再給阿梅找一個喫“軟飯”的,說得容易,上哪兒找去?他有些後悔,可礙於顏面卻不肯認錯。

林陌走出很遠了,阿梅才反應過來,她趕緊追出門去,想要把林陌留住。她心裏比誰都清楚,如果林陌離開,家裏只剩下自己,那……,她簡直都不敢想下去。

可是,林陌最後卻還是扔下她,一個人走了。

事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太不拿林陌當回事兒了。林陌把自己的父母當做了他的父母,可是自己卻沒能把林陌放在心頭第一的位置,沒能處處呵護他纔有了今天,這完全是咎由自取。

想到這裏,阿梅懊悔的眼淚就再也禁忍不住地掉落下來了,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可林陌已經坐上出租車遠去,再也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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