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遊天下(651)推瓦村

      西藏山南地區的推瓦村是世界上最高的行政村,其海拔高度爲5070米,那裏的空氣含氧量僅有內地的一半,直抵人類生存的極限。全村有43戶人家、150多人,惡劣的自然條件使村民的平均壽命不及50歲,政府曾動員他們搬遷,可推瓦村人對這塊土地一往情深,始終不肯離開,其中的原因何在呢?

    推瓦村坐落在普莫雍錯東北岸邊的高坡上,與蒙達崗日雪山遙遙相望,周圍還環立着衆多的高峯,是一處絕世而獨立的人間仙境。普莫雍錯有“少女湖”之稱,它靜謐安詳,溫婉地將羣山的倩影攬入懷中,像一位知心姐姐般,無微不至地呵護着身邊的山巒。她拂去刺目的寒光,代之以璀璨的金頂夕照;褪去洶湧的波濤,換作微波舐岸的安然。普莫雍錯最美的時節在冬季,厚厚的冰層呈現出幽藍色,中間還夾雜着一簇簇雪白的氣泡,恍若束束冰封的玫瑰,豔麗無比。

    如果說普莫雍錯羈絆着推瓦村人的肉身,那麼甘丹託門林寺則是縈繞在村民心頭的靈魂慰藉了。寺廟矗立在村頭臨湖的懸崖頂端,酷似一艘劈波斬浪航母的艦島,更像一座啓人心智的燈塔。其規模很小,佔地面積與籃球場相當,可它已走過了5個多世紀的滄桑歲月,是村民誦經禱告的殿堂。這裏留有他們祖輩們虔誠跪拜的身影,這裏存有推瓦村人永不枯竭的精神源泉,每當他們進寺輕撫轉經筒時,臉上總是浮現出恬淡的光暈,彷彿在聆聽佛祖的教誨,在接受菩薩施予的惠澤。

    由於推瓦村高寒缺氧,這裏不能種植莊稼,村民主要靠放牧爲生。他們過着“公社制“的生活方式,無論老幼都要輪流去放羊、撿牛糞,所有收穫需大家均分。牛糞則是當地的戰略物資,被小心翼翼地儲藏在精美的木櫃中,取暖、做飯全靠它。冬天牧羊是推瓦村最爲壯觀的景象,冰封湖面後,村民便將3000多頭綿羊趕上湖心島,去啃食那裏肥美的牧草,在春暖花開之前再把羊羣領回來,遷徙場面十分壯觀,也成爲村中別具特色的一景。

    隨着推瓦村的知名度越來越高,前去旅遊的客人日益增多。村民的收入也趨於多樣化,他們建起了湖景酒店,且生意興隆,但大多數遊客更願意下榻在藏民家,可以近距離地接觸推瓦村人的日常生活。每天清晨,清脆的腳步聲便喚醒了客人,但見房主人背起水桶前往普莫雍錯湖邊,他們敲開浮冰,將清冽的湖水舀入桶中,再一步步攀爬回村子。不多時,一碗熱氣騰騰的麪條便新鮮出鍋了。客人捧着熱面,內心更是溫暖如春。

    絕大多數的推瓦村人不會講漢語,但這並不影響他們與客人的交流,一個手勢即可心照不宣,彼此間更多的是意念的交融。在這“天堂入口”住一晚上,人們便可完全理解推瓦村人爲何不願搬離的原因了,靜美的山水撫慰着他們的心神,累世的寺廟鐫刻着他們的信仰。儘管壽命會在艱苦條件中被壓縮,可生命的精彩並不在於長度,村民每次氣喘吁吁地下湖背水,似乎都是在轉經修行,每次畢恭畢敬地進寺祈福,好像全是在延展人生。來推瓦村吧,感受別樣生活,遇見亙古的精彩。

      2023.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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