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數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觸鬥蠻爭(四)

嫘雲藐雖不認識復康州,不過在來之前也打探了一番,一見兩人體貌便一眼認了出來。

他上前一步,輕微一嘆。“復公子與這位少俠的話說得不對,我可沒利用公務謀私,更談不上什麼大義凜然。百姓之事,何來私利一說?”

復康州一扶額頭,蹙了一下眉頭。“那我可就爲難了。”他一指後方的兩夥黑衣人,“榮成和冀州主事也都是爲了百姓來搶——啊不對,來借藥的。”復康州一轉身又看向嫘雲藐。“你們都不是謀私,是把這私心推到我身上來了。都是百姓,這藥要給誰好呢?”

那兩夥人一聽復康州這麼說,身份也隱藏不住了,也都各自亮了底牌。

蓉城的頭領先一步站了出來,“這藥物沒離開我次州時我們就來了,你們應該明白先來後到的道理。”

“呵,可笑,現在這林子是我冀州的地界,你在這裏跟我講先來後到?”冀州的領頭人也不客氣。

兩人這一番言語,直接將嫘雲藐排擠在外了。他們所在之地正是次州與冀州交界,與涕州和薄州相隔一個州屬之遠,可算是九州的西南中到東北角了。

但是此時的嫘雲藐表情可不怎麼和善,他大老遠趕來,哪是跟這幫人講道理的。他沒有接那兩個人的話,而是直接在手中幻出了一柄長刀哐一聲杵在了地上。隨之,他身後的一行人也都各自亮出了武器。

凜笙扯着復康州的胳膊將他向身後帶了帶。

冀州和蓉城的兩夥人被嫘雲藐的氣勢嚇得直往後退。復康州一個跨步站了出來,雙手一舉。“各位,別這樣。我這人要命不要錢,也不要藥。你們若是動手,別傷了我的人。”他又一望蓉城和冀州那兩夥人,“還有那兩壇醴泉漿就在這車上,我不要了,全當效勞各位。”隨即又對着兩面的人一拱手,“我們先告辭,你們自己去分。”說着便扯着凜笙對車隊的人使了眼色就要退走。

“復公子——”嫘雲藐的聲音裹上了這秋天的寒涼,穿透緊張的空氣傳了過來。

復康州一頓腳步,瑟瑟轉過身去。

“這藥可有劇毒,您這麼輕易脫手,我怎麼有些不敢相信呢。”聽嫘雲藐這麼一說,蓉城和冀州兩夥人各自面面相覷。復康州見衆人對藥材產生了懷疑,眼睛一轉。“嫘將軍,您這話可嚇到我了,您想爭這藥也別拉我下水。”復康州一看蓉城和冀州的兩夥人又對嫘雲藐道,“這兩幫的人都掙了半天了,藥和酒若是有假他們不得拆了我。不如這樣,這距離冀州隔離地點最近,你們拿回去試試?”復康州轉頭看向了冀州那一夥人。

也不等衆人說話,凜笙在旁邊冷笑一聲。“想私吞就是想私吞,還讓我們配合你說是假藥。這藥要是在自己的地界被別人騙了去,你們不好交差,可別怪我們。”凜笙也一望冀州這夥人。

冀州一夥人聽了幾人對話,又受了凜笙的冷諷都聚到了一起。那領頭的憤怒道,“想在我冀州邊界帶走東西,做夢。”那人雖怕嫘雲藐,但是此時也不得不硬氣起來,不然要真被別人傳出在自己地界讓人搶了東西,以後冀州可是要被其它州屬看不起的。

“你們少挑撥離間。”嫘雲藐一聲憤恨,又望向了剛剛說話的冀州頭目。“蠢貨!我倒要看看在自己的地界還戴着遮羞布的到底是什麼人。”說着,手中長刀一揮,已經向冀州的頭目逼了過來。乒一聲碰撞過後,冀州頭目閃過了那刀鋒的破空一擊,只是臉上的黑色面罩嘶啦一聲碎了。

見是蓉城領頭的人手中佩劍抵住了嫘雲藐的一擊,冀州頭目有些喫驚。

“這是咱們兩州邊界,豈容別人耍威風。”蓉城領頭人一看冀州頭目,“不如咱們合作,貨物平分。”

“好。”冀州頭目話音剛落,兩方人馬便拼了起來。凜笙將復康州和他的護衛護在後面,旁觀着戰局。

飛箭、火光、刀光劍影在樹林中閃爍。馬聲嘶鳴灌滿了整個樹林,驚得鳥獸四處逃竄。嫘雲藐是久徵沙場之人,帶的又都是部族的將士。幾個回合便已經將另外兩方逼成了弱勢。

就在交戰激烈之時,忽然空中閃出數道身影,以及其迅捷的速度落在了復康州的車隊上。馬繮齊齊被搖起,整個車隊便向着雙方交戰的中間衝了過去。

“什麼人?”凜笙欲要上前,卻被複康州攔了下來。

嫘雲藐手中長刀用力向車隊擲去,彈出一道橫貫丈餘長的寒光,趕車人都是一低頭,只見車隊的車棚被齊齊斬飛。那把長刀深深紮在了打頭的馬車前面的地面上。

駿馬一聲嘶鳴,車隊被逼停了下來。那些趕車人紛紛躍下了馬車襲向了嫘雲藐。

又一夥不知名的人加入了戰鬥,三方夾擊之下,嫘雲藐一方的強勢迅速被拉平,一時間衆人鬥得難解難分。

“這——”凜笙一看復康州露出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

“這就是各懷心思的結果。你是不是覺得很荒唐?”復康州也看了一眼凜笙。

“他們這麼爭鬥只會增加傷亡,這藥和酒——”凜笙也沒有說下去,只是一嘆氣。

就在此時,遠處飛來一道白光,在衆人頭頂回旋一圈,隨着一聲宏音“停——”傳來,酣抖的人似是中了什麼迷術,都停了手中動作。整個樹林瞬間安靜下來。嫘雲藐手中長刀一杵地面,也是晃了晃身子。

凜笙與復康州及護衛們躲得遠,沒被白光掃到,但也被這聲音震得腦袋嗡嗡作響。

隨着一聲馬的嘶鳴,遠處急停了一輛華麗的馬車。那道白光迴旋到了馬車上時凜笙才注意剛剛懸在衆人頭頂的是一把摺扇。他一看復康州心中似是有了猜疑。

“什麼人?”嫘雲藐還沒有站穩,向着馬車怒喝一聲。

“嫘兄,好久不見。”說着,馬車的車簾被撩開,從上面款款走下一個人來。

一見此人,凜笙和復康州都是有些詫異,相互對視一眼,又向馬車望了過去。

嫘雲藐表情凝重,眼眸微縮,道了一聲,“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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