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掏錢買2000塊護膚品被婆婆罵、老公嫌,上萬塊工作都逼我辭?

作者丨盧璐

小文是個90後的小姑娘,原來在我團隊裏做點線上兼職的工作,去年生娃前辭職了,但關係不錯,一直在羣裏,偶爾還會分享個寶寶的照片。

產假加年假,一晃寶寶六個月,小文突然跑來找我:“璐姐,我還能回來做兼職麼?雖然娃很小,但我保證不耽誤工作。”

我有點驚訝,小文原來是留守兒童,生娃前,我跟她聊過,當時,她一門心思就是:有娃之後,要全心全意帶孩子。

小文委屈巴巴地說:“璐姐,不當媽真的不知道人生到底有多難啊。現在的我一點也不快樂,家裏家外一堆的事情,跟婆婆和老公也出現了很多矛盾……走投無路,真的是走投無路啊!”

雖然,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可是在今天,結婚有娃之後,女人必然要走進一種困境,人生只剩下一個字,那就是:難!

小文平日在成都生活,在我這裏只是興趣所致的兼職,正常情況下,她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最開始是做銷售,後來因爲靈活周全業績好,升了業務經理,工資15000+,老公是程序員,月薪6000+,這個水平在成都,還沒娃,活得優哉遊哉的。

後來,小文結婚開始備孕,申請了轉崗,轉到公司保潔部做負責人,基本不加班,壓力也小得多。工資縮成了10000出頭,但小文閒不住,又找到了我們這邊做兼職,能補貼兩千塊,雖然收入少一丟丟,但日子還是妥妥的。

小文有個哥哥,去年剛生了二胎,媽媽在給哥哥帶孩子,而婆婆家在青海,自己有個不大的生意。

小文和婆婆的關係怎麼說呢,原來兩個人的自我感覺都挺好的,否則,婆婆也不會扔了自己的生意,來成都幫她帶娃。

可這幾個月的娃帶下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天天雞毛蒜皮之後,小文才明白,原來覺得跟婆婆關係好,那只是因爲距離產生美。

終於,前幾天,經過幾個月的發酵,家裏的火藥味已經到了嗆鼻子的濃度,因爲小文的一套護膚品,婆媳兩個人終於正面剛起來了。

在家休產假,小文購物全靠網絡,每天都會有很多快遞,大部分是家用或者給寶寶買的東西,婆婆幫忙收了,幫着拆了,也都不會過問。

但這次小文給自己買了一套護膚品,拆快遞的時候,婆婆就問小文:“多少錢啊?”

小文當時沒多想,脫口而出:“兩千多。”婆婆立馬瞪大了雙眼:“啊?”

當時的場景一下子就石化了,婆婆沒講話,抱着孩子就回房間了,小文心裏咯噔一下,但婆婆已經走了,也不好追着去解釋,心想別說話,可能就矇混過關了。

但沒想到,第二天石磊(小文老公)就來找小文了。程序員的腦袋大概都是木頭做的,他義正言辭地跟小文說:“現在咱們有娃了,再不精打細算一點,家都要敗光了!兩千多的護膚品,那都是智商稅!你得改改這大手大腳的毛病!”

聽石磊說這話,小文直接懵在原地,全身的血往腦子裏湧。

因爲石磊是個標準的直男,從來沒有關注過小文用什麼牌子,花多少錢,這話雖然是石磊在說,但無論是說話方式、態度和邏輯,完全就是婆婆附體的架勢。

小文又氣又委屈,當場就跟石磊吵起來,兩個人越吵聲音越大 ,從臥室吵到客廳,婆婆正抱着孩子站在客廳裏。

看到“罪魁禍首”,小文也是個風風火火的脾氣,直接給婆婆說:“媽,我這套化妝品確實花了兩千多,是不便宜,可我也不是不賺錢,沒有靠你兒子養着!現在我要回去上班了,好好保養一下,有一個好狀態,有什麼錯?!”

小文沒說出來的是,因爲有了孩子,自己已經在消費降級了,這一次是因爲閨蜜有了個內部折扣,才趕着買的。

而且在京東買原價是3900,在閨蜜這裏拿相當於打了五折,一整套盒含着水、乳、霜、精華、眼霜,用三五個月沒問題。

本來生孩子養孩子,身體變形,晚上餵奶,就已經累到崩潰的邊緣了,自己賺錢自己花,還得被人指手畫腳,背地告狀,誰不氣憤啊!

婆婆一看小文這架勢,立馬就開始抹淚,一邊哭一邊說:“我天天累死累活的爲了誰啊,還得看着你們的臉子,我可不在你們家待了……”

孩子叫,婆婆哭,小文也開始哭,家裏亂成了一鍋粥,這場鬧劇,以最後石磊咆哮着摔門走了,小文和婆婆各自回屋,作爲收場。

小文和石磊是大學同學,一路走過來,感情沒得說。夫妻麼,牀頭打架牀尾和,事後冷靜下來,石磊跟小文道歉了,這事兒兩個人也就過去了。

可是和婆婆,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一家子過日子,尤其她們畢竟有個共同對接的項目——有個孩子要養,後來小文和婆婆也繼續對接着孩子,可很明顯,氣氛一直僵着,沒有緩和。

石磊私下給小文說,婆婆消費觀和我們不一樣,但婆婆畢竟是長輩,來幫我們帶孩子,所以讓小文給婆婆道歉。

小文不願意,首先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憑什麼道歉,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即使自己道了歉,婆媳之間也抹不平這個坎兒,下面婆婆可能會得寸進尺,還會繼續插手他們的生活。

僵持了幾天,婆婆放話了,來成都太久了,等暖和一點就回青海。孩子呢,怎麼辦?婆婆的解決方案是,帶着孫子一起走,畢竟青海房子大,親戚多,養娃更方便一點。

小文聽了石磊的傳話,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哎,該來的總會來。”

其實,小文和婆婆之所以能正面剛起來,兩千塊的護膚品只是導火索,芯子裏的原因卻是:接下來到底怎麼辦?

小文能感覺出來,來成都幾個月了,婆婆越過越想青海,所以纔看着小文越來越不順眼。

小文小時候是留守兒童,知道沒有爸媽在身邊的淒涼,以及長大之後再回爸媽身邊的冰冷隔閡,這讓她內心一直缺乏安全感。所以,從小她就發誓,有孩子一定不要讓孩子也經歷同樣的痛苦。孩子留在身邊,這是小文不可動搖的底線。

可現實卻又這麼難!想把孩子留在身邊,怎麼留呢?誰來看?

小文的媽媽是指望不上的,就算自己委屈求全,拼命忍耐,而以現在這個架勢,自己跟婆婆的觀念如此相悖,再央求婆婆留下來看孩子,長期接觸,必然矛盾增加,且不說婆媳不和,估計這婚是離定了。

可如果沒媽也不靠婆婆,孩子怎麼辦?

照理說,石磊的工資最低,他辭職帶娃,在經濟上是最合適的。

可石磊不同意,他的理由是:現在工資低,是因爲這幾年都在做一個項目,眼看着再有一年半載,項目上線了,工資會漲,還有分紅,現在停下來,等於這幾年都前功盡棄了。

其實小文自己也在盤恆,在一起六年了,她太瞭解石磊了,如果非要把這個181cm,粗心大意,又精力無限的體育生鎖在家裏帶娃,估計就是一樁雞飛蛋打的買賣。

娃麼,磕了碰了燙了摔了……一切皆有可能,而最大的可能是石磊自己,萬一被搞成抑鬱,得不償失啊。

那剩下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小文辭職,做個全職媽媽,等三年孩子上幼兒園了,再出來找工作。

可是在成都,這一萬+的工作,真不是滿地有,先別說三年後,小文還能不能找到類似的工作,更重要的問題是,別忘了,小文才是現期家裏的經濟支柱!

石磊辭職,家裏憑小文的工資,再加上之前的積蓄,還勉強能支持,可小文辭職,只憑着石磊的那六千來塊錢,還完房貸,三個人喫飯都有問題啊!貧賤夫妻百事哀,爲錢爭吵,即使沒往狠裏說,也是刀刀見血,疼到徹夜難眠。

小文就好像掉進了一個沒有出口的閉環裏,黑洞洞的只有絕望和委屈。

她從小是留守兒童,一直自強和努力,無論讀書還是上班,做什麼都井井有條,有張有弛,從來沒有如此的被動和無力!

我聽完了小文的問題,第一反應是,爲什麼沒有考慮請個阿姨呢?

聽我這麼說完,小文吞吞吐吐地說:“聽說很多阿姨對孩子不好,給孩子喫安眠藥,打孩子耳光,還有直接偷走的,而且如果要把石磊所有的工資來僱阿姨,那還是石磊來看娃更放心,畢竟是親爹啊。”

對我來說,在人生中,當我們需要做出一個非常龐大,有很多不定性的選擇的時候,我們能做的就是,在自己可能掌握的參數裏,最大化自己的利益。

找全職阿姨看孩子,目前可見性的缺點有兩個:一是要支付一筆昂貴的工資;二是阿姨有可能對孩子不好。

先說工資的部分,就算把石磊每個月6000+的全部工資都拿出來請阿姨,代價也比小文和石磊有一個人辭職要少啊。

畢竟這樣就能保留小文和石磊在職場上的可持續性,還解決了婆媳矛盾,讓婆婆回青海休息,啥時候想孫子了,回來看看。

講真,老人都喜歡含飴弄孫跟孩子在一起玩一會兒,但沒有哪個老人真心願意起早貪黑,趴在兒子家帶孩子。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阿姨照顧孩子,不一定比小文仔細,但一定比石磊強啊,這不是最兩全齊美的選擇麼?

當然,尤其在孩子不會講話的時候,請全職阿姨,我理解小文的顧慮。現在網上經常能看到保姆虐待孩子,給孩子喂安眠藥這類新聞,讓媽媽們不寒而慄。

我記得當年思迪四個月,爲了讓我能睡一會兒午覺,阿姨自告奮勇地獨自推着思迪出去遛彎兒。第一次,娃兒被一個外人帶着出門,我在家裏輾轉反側,一直在想着要不要給保安打電話囑咐他們要是看見阿姨出大門,就趕緊攔着。

事實上,你的惰性比你的憂患更能主宰你的思維,從第三天開始,我就盼着下午太陽好的時候,阿姨推着思迪去小花園裏走走了。

總的來說,這是一個機率的問題,就像每個人都知道,飛機會有空難,可又有多少人,真正能摒棄坐飛機?

在我看來,阿姨可能對孩子不好,其實是可以用手段避免的,比如在家裏安裝攝像頭,方便監聽;現在後疫情時代,可以每週和石磊輪番申請一點在家工作的時間,加長在家的時間,以便於觀察阿姨和孩子。

事實上,以我自己來說事兒,從思迪出生到現在,馬上14年了,我們家一直有阿姨,有的阿姨做得好,有的一般,有的勤快,也有懶點兒的,但我並沒有遇到那種虐待孩子的壞阿姨。

要知道,現在阿姨工作很好找,覺得你家孩子難帶或者僱主事媽兒,換個人家分分鐘的事兒,何必冒險給孩子喫安眠藥或者打孩子?萬一被發現,阿姨也知道僱主會跟自己磕到底。

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從理智上來說,留個心眼兒,保持觀察,但從感情上來說,將心比心,不要從金錢、時間或者事物上,特別苛求阿姨,要讓阿姨覺得在這裏做得開心舒服,“有利可圖”想要做下去,這樣阿姨就會對孩子好,這不就正是我們想要的麼?

我承認,把幾個月的孩子交給阿姨,也許並不是一個最完美的解決方案,要交涉,要彼此熟悉,要試探,會擔心,會操心。但問題是,現在在小文的人生中,沒有別的可行性啊,所以請阿姨就成了損失最小的選擇。

把自己的人生最大化是一個時時可變的動態結果,比如半年後,石磊的項目真的成了,做全職媽媽也許就會成了那時候把小文人生最大化的選擇。

我越生活越發現,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我們總是按照自己理想化的模式去處理事物,而不是設身處地,以世界客觀狀況去處理問題。

這大概就是女孩和女人的區別吧,管理婚姻,管理人生,最重要的是管理自己,實時明晰自己的需求和立場,其實是一種複雜而高級的能力。

這種能力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成熟。這就意味着,我並不能改變時間,但我承擔得起。

盧璐:有兩個女兒的留法服裝碩士、作家,行走在東西方文化差異裂痕中間的,優雅女性自媒體。新書《三十幾 來得及》,《有實力纔有底氣》正在熱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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