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你永遠無法猜透一些人的想法,畢竟人心隔肚皮。
那天,我相約一位朋友見面,在附近的一家兒童商場借了一張椅子,坐着在門口等候,可是朋友因爲堵車沒有按時到達。百無聊賴,我溜進商場裏閒逛。
商場裏的孩子用品琳琅滿目,其中一組玩具桌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玩具,幾個小朋友坐在桌旁專心致志地玩耍,除了一位緊皺眉頭的小男生——他正站着把玩一輛玩具車,大概是因爲椅子都被佔了,所以沒坐下。
我環顧四周,確實沒有閒着的椅子,就想到自己借用的椅子。我回到門口把椅子端進去,放在那位小男生背後,“來,小朋友,這裏有椅子。”
那孩子面無表情地瞥了我一眼,並無作出什麼反應。
“這裏的椅子可以坐的,來,你看,其他小朋友都是坐着的。”我又補充了一句。
孩子停下玩耍,小心翼翼地看看周圍,眉心略有舒緩,便坐在椅子上。
隔着口罩,我還沒來得及笑出來,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大吼:“幹嘛呢?你是誰啊?”
我轉過身來,看到是一位中年婦女,這突如其來的吼聲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我……我不是誰啊,只是路過而已……”
“誰讓你給他椅子了啦?啊?閒着無聊沒事幹是吧?”她那雙圓睜的眼睛,彷彿恨不得要跳出來堵住我的口。
我眼角餘光發現孩子已經站起來了,便趕緊向她解釋:“我沒有惡意的,不要誤會啊……”
“這叫沒有惡意嗎?我教訓孩子讓他站着,他M關你P事啊?”她擼起袖子雙手叉腰逐步走近我。
這時,整個商場的目光都落我身上了,把我耳朵都燒熱了。
我緩緩後退,準備抽身離開。不料衣服被那婦女一手抓住了,“幹嘛?想走嗎?快道歉!”
真是莫名其妙,憑什麼要我道歉?我又沒有做錯,於是奮力甩開她的手,轉身就邁開腳步。
“來人啊,快來人啊,打人啊!”她突然在我身後大喊,語氣猶如鬼哭神嚎。
不一會,高調的喊聲夾雜着稚嫩的哭聲——應該是那小男生的,不過我沒敢再回頭覈實了,這時刻,應該是逃命最要緊。
快到門口時,前方猛然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保安大哥,擋住了去路。
“麻煩讓一下。”我若無其事地說,但是感覺自己的語氣有點漂浮。
“裏邊有人說你打人了。”他低沉的嗓音渾厚有力。
“我哪裏打人了?誰看見了?你可別胡說啊!”我一把扯開口罩,怒火破口而出。
“既然沒有,麻煩你進去解釋一下,別亂了我們的場子。”他伸手拍拍我上臂。
“不,那個女的簡直是瘋子!”我掙脫開他的手。
“誰是瘋子啊?”那股噩夢般的女高音,震痛我耳膜,“你就是個流氓!”
“你纔是流氓,我好心把椅子給你小孩,你倒一直沒停過罵人。”
她伸手把身後正抽噎的孩子拖到身前,“你看看,你把我孩子弄成什麼樣了?”
“他哭跟我有什麼關係?”
“就是你多管閒事,天底下那麼多人犯罪,就是因爲你們這些人,犯錯了也不知道錯,更不用說道歉了,真沒教養,有爺生沒娘教吧!”
“你說話這麼難聽,至於嗎?”
“好了好了,看來只是誤會一場吧,就這樣算了好嗎?別騷擾到其他人好吧?”保安發聲了,以爲暫時壓住了。
“不要,他打我了,除非他道歉!”她無理取鬧的程度真是讓人髮指。
“證據呢?憑什麼說我打你了?有誰證明我打你了?”我緊握着拳頭說。
“你說,是不是這人打媽媽了?”她推了兒子一把。
孩子抽噎着搖頭,接着便迎來這女人連翻拍打,“你到底還是不是我親生的?你親眼看到了,還不幫媽媽說話?”
“我不知道……不知道啊!”那小男生又大哭了起來。
“看監控錄像吧,我清者自清。”我對保安說。
保安嘆氣又搖頭,“行,來吧,我們一起去監控。”
“哼哼,憑什麼你們說什麼,我就要跟你們做什麼?兩個大爺們,一唱一和地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你們真是好種啊!”她一把揪住孩子身上的衣服,順手把我猛推向保安身上,氣沖沖地往外走,出門時還回頭狠狠地瞪着我和保安,大喊:“等着瞧吧,欺負女人,你們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的,不得好死啊!”
全場的目光已經在我身上聚焦到着火點,我立馬拉上口罩——真是從沒認識到,口罩原來有如此防護的妙用。
保安往四周揮揮手,“小誤會,小誤會,都散了啊!”
趁着圍觀者散去,我也順勢匆匆離去,離開之前,向保安點頭以示謝意。
“你幹嘛去了?我等你好久了!”朋友看見我,一句抱怨拍過來。
“要不是我等你,你也用不着等我了。”我捶捶胸口,好讓壓在心頭的悶氣驅散出來。
好人難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