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打來電話,繞了好大一個圈子,說:昨天下午,她們散步,在西邊愛客超市,買了點小白魚,回來炸了。好長時間沒有炸了,沒炸透。
又說了一些什麼,比如醃的鹹了,等等。然後問我:你們喫不喫?給你們送一點去?
我不能拒絕。何況,我們是可以喫炸魚的。
母親說:讓你爸給你們送去!
我馬上說不用,我自己去取。
母親說:他已經下樓了!
我立刻換上衣服,加快步伐,迎過去。
在半路上,我們父子相遇。父親把一小食品袋的炸魚交給我。然後,我示意陪他往回走一段,就有了我們父子一路並肩同行的時光。
這樣的時光不多。
在十字路口,綠燈亮時,我與父親分手,看他走斑馬線過去,依然是軍人身姿,往家裏去!
雖然他並不曾是軍人。
看着父親遠去的背影,我心生許多感慨,應該與朱自清先生曾經的感慨相彷彿。回來的路上,由父親的背影,想起一件曾經的往事。
應該是我上初中之前的事。我奶奶她老人家還健在。某個冬天,我感冒了!
發燒!體溫一定不低,我奶奶六神無主,叫我父親從他工作的鄉下回來。
聽到父親回來的動靜,我更蜷縮一些身體在被窩裏,打算不理他。孩子們大概都有這樣認性的經歷吧?
父親匆匆到牀前,看看我,說:臉這麼紅?
伸手試試額頭,目光掃過我的手,立刻驚詫,說:你的手怎麼了?
我的手本來是正常的。雖然發燒,但是我的手並沒有什麼不良反應。當時,只是習慣性與身體一樣“拳”着。聽父親關注了它,我下意識的更“拳”起來。
父親嘗試着想要取直我的五指,我,偏偏不讓它們伸直。
父親自然是不敢冒然取直它們的。
所有的人都害怕了,看着我蜷屈的手。
“燒壞了?!!!”
於是,父親背上我,往醫院裏跑去!
在醫生面前,我的手指頭,自然恢復了健康的樣子。
父親和家裏人,並沒有責備我。
回到家裏,聽說我很少喫飯,父親就問我想喫什麼東西。
誰說:也許喫點山楂能開開胃!
我立刻說:我想喫山楂!
父親什麼話也沒說,出去給我買山楂。
奶奶嘆口氣,說:這大冬天的,上哪裏能買到山楂呵!
是的。那是一個物資比較貧乏的日子,現在的孩子們,不止於沒有這方面的體驗,也因此無法想象,那時,我父親爲了滿足我的一句隨便說出口的話,在深冬的小城街道上,奔波着爲我買山楂的焦慮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