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數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觸鬥蠻爭(五)

一字真訣,一把摺扇,下車之人不是曲匯言又是誰呢?

“今日真是熱鬧,不知曲某是不是掃了各位的興。”曲匯言淺勾着嘴角環視一週,眼神在復康州和凜笙身上定了片刻,又一望嫘雲藐。

嫘雲藐從鼻中冷哼一聲,“曲閣主這麼晚了驅車趕來,難道也是爲了這批藥材?”

那些纏鬥的人一聽嫘雲藐說出來人身份,也都是一臉驚詫表情。

曲匯言微微蹙了一下眉頭,“藥材?”他一望復康州嘶了一聲,現出一副突然明白了什麼的表情,又掃了一眼纏鬥的雙方輕輕一笑。“原來你們是爲了這個爭鬥。哎,諸位聽我一句勸——”

“誰不知曲閣主巧言如歌,我們這些粗人可聽不得細語。既然你不是爲了這藥而來,那就是路過,還是不要管這樁閒事的好。以免沾了麻煩。”沒等曲匯言說下去,嫘雲藐便打斷了他。他在軍中行事,平時也是傲慢得很,說話自然不會客氣。

嫘雲藐這種態度,曲匯言自是心中不快。但是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依然一副笑面。“我這人,本來不太愛管閒事。不過平時最討厭別人打斷我的話。更何況你們攔了我的路,驚了我車上的人。不知道這要怎麼算?”曲匯言的笑容裏帶着寒意,讓嫘雲藐心中打起了鼓。他來搶藥,原打算速戰速決的,這無緣無故又多生出事端他自是不願意的。

曲匯言見他一副猶疑神態,臉上的笑容突然收了回去。“我聽說懸壺軒培育了一批與魅哭草毒性相似的藥材,正準備運往東南邊境支援戰事。”他一看復康州。復康州對他點了點頭。

“那你們在這裏爭奪支援軍營的藥材又是爲何?”曲匯言自然知道這些爭奪者的來意,他這一問就是故意將事情擺在了明面上。

一見爭鬥之人氣氛冷凝尷尬。曲匯言又蹙了一下眉。“難道,嫘兄是來接應的?”這句不是問題的問題,讓嫘雲藐心中驚懼。曲匯言明顯是給他挖坑。他若答了就是當衆承認自己是來搶藥的,若是不答就證明他是心虛。原本他也不在意這個,但是曲匯言是何等人?若是被他追問下去,還不引出更多事來。

雖然這問題讓嫘雲藐爲難,但曲匯言根本不在意他是否迴應。他輕輕砸了一下嘴,又望了一眼剛剛趁亂驅車的一夥人,再一次看向了復康州。“這九州聚了六州,復公子,您這趟押運還真是熱鬧。”

一聽曲匯言這麼說,纏鬥的兩方一下也猜到了偷車這夥人的來路了。

“如今戰事喫緊,邊境不穩,九州危難在即,你們身爲各州屬執事人員竟然爲了一己私利在這裏大打出手。連公務的資源都敢搶,就沒把王朝放在眼裏?”曲匯言聲色俱厲目光凜冽一一望向衆人。

“私利?百姓之事何來私利?曲閣主不用操心這些,當然可以言辭凜然。”嫘雲藐冷聲道。

曲匯言眼睛一眯,就等着他開口呢。

“呦,嫘兄說得有道理啊。”曲匯言輕輕一點額頭,一邊嘶着嘴一邊假作思考了一番。“你這一番話是說你不是來接應這批藥的?你是爲了涕州和薄州受瘟疫之苦的百姓來的?”

嫘雲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着了曲匯言的道。他心中驚着,不想讓他說下去,卻也沒有把握能與他一戰,更何況這周圍還有各州屬的敵人。一時恨得拳頭捏得直響。

別說他無力反駁,就算有,曲匯言也不會給他機會。“嫘兄,您是自己來的,還是受嫘烈將軍的命令而來?軍中之人搶軍中物資,這是……”

“是我自己!”嫘雲藐被嚇得差點沒有站穩,沒等曲匯言話說下去緊忙脫口道。他身爲軍中之人,私自來搶軍營的藥材,無論什麼原因都是私利重罪。但若是嫘烈授意,恐怕兩州及部族都要被懷疑謀反。

曲匯言見他臉色被火光映得青黃不定,輕輕嘆了口氣。“諸位,百姓之苦誰不知道呢。你們不忍看自己州屬的人受難這可以理解。但是互相爭奪只會造成無謂的傷亡。你們應該相信王朝會盡快解決缺藥的問題。”

“相信?拿什麼相信?曲閣主可有了解過這瘟疫的狀況?若不是走投無路,誰願意冒着防風險做這種事?”

聽嫘雲藐說完,曲匯言輕輕一嘆,“我雖歸於勢力,但王朝軍營之事也略知一二。也有參與九州瘟疫支援。百姓之事當然耽擱不得,可做事也要分清主次。大義小私,我想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手足互搏無異於自取滅亡。”

曲匯言這句話說完,在場的人全都安靜了。

“既然這事被我巧遇,我也不能坐視不管。各位可否給個曲某一個薄面,放復公子一行人過去?”

曲匯言雖言辭有理,但是這些人哪個願意白來?冒着這麼大的風險,臉面、安危都不要了,空手而歸怎麼能行。更何況,誰能保證這事情不被說出去?

嫘雲藐第一個不能答應,他上前一步,冷笑一聲,“只怕,空手而歸是小,若此事傳到王朝中,我們六州執事要受牽連。”

曲匯言一望復康州,復康州緊忙道,“各位放心,此事我絕不會走漏半點風聲。”

“哼!拿什麼保證?”嫘雲藐道。

“不然我來做個擔保如何?各位可信得着曲某?”曲匯言一一看向衆人。

六州的人都是面面相覷,曲匯言一諾千金,九州內無人不知。但是此事非同小可,豈是他一個承諾就能擔保的?

此時,六州的人已經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而這些人,也只有嫘雲藐算得上人物,所以,大家的目光都齊聚在了他的身上,意是讓他拿主意。

嫘雲藐實際也沒什麼主意,但是也得硬着頭皮要到保障。復康州見局面尷尬,他要等的人也都到齊了。這邊拖延的時間差不多夠那邊藥材運到軍營了,所以,心中也沒了顧忌。

上前一步對衆人道:“不瞞大家說,另一批藥材已經在着手準備了,各州屬也不用着急。這批藥材出來,懸壺軒會直接與諸州屬聯絡,送到諸位手中。”

“此事,由曲閣主擔保,諸位若不放心……”他一拉凜笙,又對衆人道,“凌瀟閣也可以爲各位做個擔保。”

衆人一聽凌瀟閣,更是喫驚。沒想到,復康州身邊這個小子竟然是凌瀟閣的人。

凜笙雖然心驚,但是眼下也是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對衆人道,“凌瀟閣願意做這個擔保。”

目前的三大勢力,有兩大勢力出來擔保此事,按理說,也沒有必要再有什麼懷疑。可是嫘雲藐也不是好糊弄的,反問道,“不知少俠是凌瀟閣什麼人?可有擔保的權利?”

此話一出,衆人又開始窸窸窣窣面面相覷。

“唉,聽得你們說話婆婆媽媽真是夠煩的。都不用擔保,我一個人夠了。”

一聽曲匯言車中傳來女子的聲音,衆人都是喫驚。這話說得如此狂妄,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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