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軌跡(9)

大黑豬嗷嗷的在豬圈裏跑着叫着,在三姨大棍子的淫威下,蹲在豬圈的一角。她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呼哧呼哧的喘粗氣。豬圈裏橫七豎八的躺着幾隻死雞崽。

三姨舉着大棒子守着豬圈們,很怕大黑豬又來拱豬圈門。下午,母親和大姥爺終於回來了,三姨激動的眼淚都流下來了。此時此刻,三姨的兩隻小辮子松塌塌地垂在肩膀上,額前幾綹碎髮蓬蓬着,褲子上繃着不少泥點子。她語無倫次地訴說着大黑豬發瘋喫小雞崽子的事。

“這豬咋還喫上雞崽子了呢”,母親扒着豬圈牆看豬圈裏還殘留的幾隻死雞仔。“這豬不能留了,明早就殺了吧”,大姥爺看了看豬圈裏還在哼哼唧唧的大黑豬。

天色微明,我就被豬的嚎叫聲弄醒。院子裏,四五個大男人忙活着,沒看到豬被抓的過程,只看到大黑豬被四角朝天的架着。它嚎叫着,掙扎着,怎奈也逃不過命運的歸宿。那一天我們家熱鬧極了,陸陸續續的大人小孩都來看殺豬。

廚房裏,幫着忙活的鄰里嬸孃們手腳麻利的切酸菜。鄰居華姨切酸菜有一手絕活,酸菜切得又快又細又勻稱。她的刀功引得周圍的女人們嘖嘖咂舌。“瞧瞧,瞧瞧,人家那刀功,咱誰也比不上呦”。華姨抹了一下額前的碎髮,笑着回懟:“你們少貧了,撿着不受累的便宜還賣着乖”。

中午,一大盆熱氣騰騰的殺豬菜上桌了,肥瘦相宜的五花肉,肉骨頭,一大段粗血腸,孩子們愛喫的馬蓮粉,撲鼻的肉香讓人不禁垂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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