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館的故事(9)

      早上五點,我們一家四口都起牀了。大王和公主是高中老師,又都是班主任,他們需要帶學生上操。王子是中學生,他要上早自習。我是一年四季不睡懶覺,送兒子上學後,馬上掉轉車頭,去球館打球。

      “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割,無論我走到哪裏?都流出一首讚歌。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條河……”聽着熟悉的旋律,想着心心念的乒乓球,新的。

    球館的大鐵門已經開了,但是隻打開一半兒。我小心地往裏拐,側臉看着後視鏡,生怕北邊的柱子剮蹭着車子。車子順利地駛進院子,我有點兒小得意,咱的車技,槓槓的。上一次,有一位球友着急打球,就是在這個位置,把愛車刮掉一塊漆,把他心疼得只咂嘴,打個球,花了好幾百,這球打得不值。

    我一眼看見,劉會長的天藍色電動汽車已經停在了花壇邊,看來我今天是第二名。我剛上樓,就聽見下面有人喊:“丁姐。”是娟兒的聲音,我趕忙答應。

    “你終於出山了。”我衝娟兒說。

    “要不是跟咱二哥打賭,我今天也不想起牀。”娟兒說。

      “稀客啊!朱校長。”一個球友說。

      “二十多天不着(zhao方言:碰)球拍了,都不知道咋打了。”娟兒脫掉綠色羽絨服,把弄亂的長髮用黑色皮筋紮好,開始熱身。她身材保持得很好,黑色的短袖T恤,黑色的運動褲,白色乒乓球專用鞋,讓她看起來更幹練。

      “你跟小韓打,讓我跟李老師打。”穿着藍色乒乓球專業服裝的二哥說。在球館,儘量跟水平比自己高的球友打球,是大家的習慣。就像小孩子喜歡跟比自己大的孩子玩一樣。這樣才能長見識,學到本領。

    “咱倆直接開吧。五局三勝制,看誰能贏。”七十多歲的劉會長說。

      “中。”我爽快地接受。

  身高一米八的劉會長跟陳師傅是好朋友,倆人在一起打了一輩子的球。他們又是我們乒協的前輩,在一屆又一屆乒協負責人的帶領下,我們縣的乒乓球隊伍不斷壯大,水平不斷提高。劉會長髮球有好幾個套路,不熟悉他球路的人,不好贏他。

      第一個五局,我倆打到決勝局。關鍵的第五局,這一次我一定要贏,劉會長可能也是這麼想得。他上來就給我來了個正手急長。這個球出手太快了,我雖然心裏有所準備,但是還是慢了半步,球擦着我球拍的頭兒嗖的一聲,跑到了球館的裏間。

      我原來站在球檯的中間,他發第二個球的時候我往南面挪了一點兒。誰知道他突然又給我發了一個反手奔球。幸好我反應迅速,趕緊反手一撥。我倆打成1:1平。

    這一局我倆打得都很頑強,比分也是交替上升。11:11,12:12,13:13,我倆一直打到18:18.關鍵時刻,老會長又開始使絕招。他身體半蹲,左手把球拋起來,給我來了個砍式發球。嘴裏還說:“喫一個吧。”

      這球太轉了。我反手用力一撥,沒有找着球,撥空了。

    “我可真聽話!您讓喫我就吃了。”“19:18,彎(專業術語:賽點,我落後一分,他再得一分就贏了。)着我了。”我說。

    是發他正手急長,還是發他反手小三角,還是發他中路,我舉棋不定。他技術太全面了,以前正手有點兒弱,現在正手拉、提、搓、擰、扇都很厲害,我幾乎找不到他的軟肋。我還是發我擅長的吧。我用力發了個正手急長。結果被他算到了,他反手一撥,撥的角度太大了,我調動得慢了一拍,沒夠着球。

      “丁老師這會兒也不好打了。”劉會長氣喘吁吁地說。

      “用不用歇一歇?”我擦擦臉上的汗水,問劉會長。劉會長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說:“不用,再來五局。”

    “你倆的體力都怪好勒!都不着使慌(方言:累)”身輕如燕、動作靈活的楊局說。

    “打球就得這樣,光在那兒站着能漲球哦!過來吧,咱倆來兩局。”陳師傅說。

      “好勒!師父。”楊局真是孫大聖轉世,他的眼睛骨碌骨碌直轉,還故意學着猴子的樣子跳來跳去。

    楊局的球打得比較狡猾。他發球短、轉、落點變化多,力度一會兒大,一會兒小,讓人捉摸不透。兩局下來,陳師傅的汗就順着鬢角往下淌。

    “不中倆(方言:不行了)!打不過楊局了。”陳師傅說。

  “前兩局大比分0:2,楊局暫時領先。第三局,楊局發球。陳師傅,不要讓他啊!”裁判銀山說。

  楊局發了倆自殺。陳師傅說:“不算,重發,我不好開局一下子贏人家倆球。”

  “哪兒興重發啊!出手就算。0:2,我落後兩分。”楊局說。

    比賽繼續進行。陳師傅的兩個發球都沒得分,倆人打成2:2平。

  “這一局還不中。贏你的兩分都是你送我勒!我一個也沒打上。你們都進步了。”陳師傅說。

  “您老也很厲害啊!我要是七十多,估計都蹦不起來了,您的大力扣殺跳那麼高。”楊局說。陳師傅聽了,笑得鬍子都翹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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