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进修军医珍藏了20多年的秘方首次公开

2005年的5月的一天,我正在营部卫生队给一个全身风团、过敏十分严重的战士看病。团干部股打来电话,通知我速去北京报道,北京某部队大医院给我们边防部队一个医生进修皮肤科的名额,经过首长研究讨论,决定让我去。

听到这个好消息,我喜不自禁。军医院校毕业后,一直在封闭的阿尔山部队当助理军医,因为没有病人,医疗水平得不到提高。

但在高原的几年时间里,我意外地发现山上患皮肤病的官兵竟然超多,因为诊疗方法有限,对于有些顽固的皮炎、湿疹,我真的束手无策,有时将患者转诊到军区体系医院,但专家也没有好的办法。

如今能去北京的大医院进修皮肤科,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而且领导把唯一的宝贵名额分到我头上,也是天大的恩惠。于是,我摘下大棉帽,脱掉厚棉袄,带着全营官兵嘱咐,走下高原。

听别人说,北京某部队大医院皮肤科,非常了不起。业务水平在全国乃至全军都数一数二,而且科室集聚了国内顶尖的专家和教授。所以我信心满满,心想,能去北京部队的大医院,一定能学到本领,等回到高原,可以更好地为部队官兵服务了。

刚开始,我被安排在专家门诊,跟国内顶尖的专家抄方,学习皮肤科临床知识。

特需门诊的菜教授,医院皮肤科的创始人,因为药到病除,所以80来岁了还在坚持给人看病;白癜风专家洋女士、每周只有一天出门,还有几天在国内外讲学,挂她的号票极不容易;美容专家留博士,全国像他这样的人顶尖人才,只有两人,国内生产洗浴产品的企业,都排队求他签字,洗浴产品才能投入生产……

经过三个月进修,各位专家的偏方、秘方,都被我偷偷的抄了起来。我感觉专家们,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的确个中翘楚,在国内也都首屈一指。但对普通的皮炎、湿疹,也没有太好的方法。治疗方法跟基层卫生所差不多,无非“扑尔敏、西替利嗪”这些抗组胺药和“止痒颗粒”之类的辅助中药。配上医院自制的药膏:止痒霜,润肤霜等,就是全部办法了。

找不到治疗皮炎、湿疹的有效方法,我心里很焦虑,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在北京的大医院也找不到良方,我该如何面部队官兵们的殷殷期待。

第四个月,按照进修医生值班安排,我轮转到门诊军人诊室,给一个叫姓伍的医生抄方。

听别的进修医生说,伍医生不是专家,也不是教授。他是一位普通的主治医师。所以心里有些抵触,还想赖在专家门诊,并不想去军人门诊。

山东姑娘秦兰,是我们同批的进修医生,她刚从军人门诊轮转出来,对军人门诊十分了解。

因为关系不错,所以她十分真诚地劝我:“你一定要去跟伍老师学一学,他看病理念和别人不一样,而且在治疗皮炎、湿疹方面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是真的吗,”听了秦兰的话,我喜出望外之前的焦虑顿时一扫而空,“这不是我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吗?”当时真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

但我心存疑虑,“伍老师只是一个普通的主治医师,真有你说那么好?”

为了打消我的顾虑,秦兰解释说:“这跟职称没什么关系,伍老师看的好,病人几乎都是慕名而来的。”

最后,秦兰提醒我说:“但是你要注意,伍老师非常有个性,脾气也非常大,你可要悠着点哦。”于是,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轮转去了军人门诊。

听科里医生说,伍老师出身军人世家,年轻的时候,当过侦察兵,干过特务连,后来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改行当了医生,所以他目光锐利,气场格外强大。

那时我刚从专家门诊轮转出来,自我感觉良好,似乎也有了专家的味道。所以有些骄傲自满,有点飘飘然,把进修医生秦兰的忠告抛在脑后,结果,到军人门诊的第二天,就引爆了伍老师的暴脾气。

那天一个胖胖的女病人,到诊室找伍老师看病。女病人十分磨叽,看了有半个小时还不肯走。引起门外候诊病人的强烈不满。于是开始“农民起义“,我到门口维持秩序并解释,但他们哪里能听得进去,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我身上。

我很冤枉,也很无辜。所以在把病历本和处方递给女病人的时候,因为带着不满情绪,所以动作过大,像扔过去似的。而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没逃过伍老师的眼睛。

下班前,病人都走光了,走廊上静悄悄的。我们几个进修生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讨论今天的特殊病历。这时,伍老师不知为什么悄悄的把门关上了。

他转过身来盯着我,眼晴里射出两道冷冷的寒光,脸色阴沉的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色。

“你太浮躁了,怎么这么对待病人?”伍老师指着我的鼻子,怒气冲冲地责问道:“我告诉你,想在我这里进修,必须夹着尾巴做人,否则卷铺盖滚蛋!”

此刻的伍老师和平时判若两人,他平时总是乐呵呵的,爽朗的笑声大老远就能听见。

他突然炸开的暴脾气, 让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诊室里安静极了,刚才还热烈讨论的同学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禁若寒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到我一脸懵圈的样子,伍老师厉严地问道:“你对待那个女病人什么态度?哪还有一点医生的样子?”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伍老师觉得我不够尊重女病人,所以对我大发雷霆。

的确,面对当时吵闹的场面,我的情绪受到了影响,缺少保持理智的能力。事后,也隐隐觉得不妥。

“绝不允许这种轻浮行为,发生在我的诊室。”伍老师余怒未消,“想当好医生,首先要学会做人……”

伍老师当着大家的面,毫不留情地批了我一顿。说实话,当时我不太服气,觉得小题大做。但我为了学习,我只能忍气吞声,“违心”地承认了错误。我在想,我倒要看看,伍老师是怎么对待病人的。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无知的,也是可笑的。在军人门诊进修的过程,我目睹了伍老师作为医生的高尚品德和对待患者的仁爱之心。

伍老师用药非常简单,从不给病人开提纯药,用他的话说,几十元必须给患者治好病。

伍老师在皮炎、湿疹等皮肤病有他非常独特的方法,他用病人听得懂的话解释皮炎、湿疹的发病和治疗的原理。他经常用到“清血”和“封堵排污口”这两个词。伍老师认为,“清血”就是用药要充分,这样才能使过敏物质跟受体充分结合,最后毒素从尿排出体内;“封堵排污口”是告诉病人,少涂外用激素药。体内过敏物质没清干净,外用那么多激素药膏是欲盖弥彰,治标不治本。

其实北京很多病人都知道伍老师。但遗憾的是,外地来京求医的患者,因为不知道伍老师在治疗顽固性皮炎、湿疹疾病上的独特方法,走了很多冤枉路,有的则错失了良医。

所以进修期间,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把伍老师介绍给病人。

有一次,我临时被调到专家门诊,给一个姓封的专家当助手。

那天从门口进来了一对父子,父亲50来岁已满头白发,儿子十五六岁,满脸湿疹,因为瘙痒,脸挠的像大花脸猫似的。

“大夫,我们从湖北来,武汉、上海、北京的很多家医院都看过了,就是看不好。听说你们医院皮肤科好,我们是慕名而来的。”老父亲情绪激动,声音颤抖。

当孩子解开衣服检查时,作为皮肤科医生的我,也着实吃了一惊。

他满身湿疹,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全身因为骚痒而抓得都是血痕,很多地方皮肤破溃感染,长了大脓包。

“专家,我们都花了好几万了,求求您救救孩子。”老父亲声音哽咽,“我们是湖北农村来的,这次来北京是所有的亲戚给凑的钱。”

好几万元的医疗费,在20多年前的农村,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数字,那个时候我的工资才一千元。

封专家带上手套,掀起孩子的衣服,让孩子转了几个圈。然后肯定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们到外面等吧!。”

“谢谢专家,孩子的病就有救了。”老父亲眼睛里闪着希望,他扶着孩子,千恩万谢地走出了诊室。

“氯雷他定,维生素C,葡萄糖酸钙,痒颗粒,皮炎平……” 等我接过处方一看,心里就凉了半截,就这个处方,和乡村卫生所没什么差别。因为刚从军人门诊出来,所以知道,这么严重的湿疹,这点药根本就不管用。

我十分同情父子俩,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北京看病,却没找对医生,心里起了恻隐之心。

“给你们处方。”我来到门外,把处方递给老父亲手时,悄悄地告诉的他们:“你们一定要去走廊最外面的军人门诊,找一下伍老师,他一定能治好孩子的病。”

说实话,我这样做实在不妥,有点把专家卖了的感觉,但为了救孩子,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周后的一天,我带病人去军人门诊会诊,正好遇到父子俩前来复诊,“伍老师,太感谢了,孩子的病都好了一大半了,全身的脓包都没有了,皮肤也光洁了起来。”他一边说,一边掀开孩子的衣服, 满脸的愁云也一扫而光。

“真的不敢相信,您用了才不到一百块钱的药,孩子就差不多好了。早遇到你,就不用花那么多的冤枉钱了,太谢谢您了。”老父亲握着老师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伍老师看我进来,用手指指我,对老父亲说:“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这位小王,是他让我们有缘相识。”

看到孩子被伍老师治那么好,我心里十分欣慰。能尽自已的一点绵薄之力,让患者远离病痛,这才是当医生的最大价值。

在伍老师的影响下,我脚踏实地、戒骄戒躁,业务能力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在进修医生会议上,伍老师不止一次表扬我;有次伍老师要出差,他就把门诊交给我。他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帮我看好军人门诊,因为交给你我比较放心。别人还真不好说,我怕砸了军人门诊的招牌。我知道,伍老师所说的招牌,实际上就是病人的口碑。

……

后来我进修结束,离开了北京。无论回到部队,还是转业到地方,我一直在用伍老师教给我的“秘方”,为病人解除病痛。

当我看到许多丧失信心的病人,因为我治疗而绽放笑容时,我觉得生命有了价值,人生也有了更多的意义。

“想当好医生,首先要学会做人。伍老师不仅给我传授了治病救人的处方,还教会我做人和行医的道德标准。

我想,这就是我,一位曾经的进修军医珍藏20多年的人生“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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