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悠然 圖/網絡
1
李東來第一次看到齊曉萌，她站在林浩身旁，穿着棉布裙子，短碎髮，笑的明媚嬌俏。跟林浩以往的女友很不同。
他心裏一動，竟有些嫉妒林浩。
他趁齊曉萌去買冰激凌的時候對林浩耳語：“換口味了？”
“要嚐遍百花纔有趣，牡丹有牡丹的豔，百合有百合的雅。”林浩一臉戲謔。他還是那個沒正行的花花公子模樣。
跟林浩做了4年的上下鋪，李東來太清楚林浩的爲人，他說不上壞，對兄弟朋友也都不錯，但是在女人這方面，真是不靠譜，大學4年，就是他獵豔的4年。
林浩家在陝北，算是煤二代。父親靠煤炭發的家，後來轉型做了實體，還是跟煤炭有關，整日在生意場上忙碌。讓他媽媽帶着他在西安上的中學，他媽管不住老公，索性在麻將桌上找平衡，林浩也樂得沒人管，高中開始住校，需要錢了就打電話問他媽要。
據林浩說，他的情史要一直追溯到初一。大學第一次臥談會上，有些男生感嘆自己還沒拉過女生的手的時候，林浩就得意的宣佈自己睡了好幾個女生。
林浩成了宿舍裏羨慕嫉妒恨的對象，很多男生背地裏說，林浩能把到那麼多妹子還不是靠他爹的臭錢，感嘆世風日下，女生的眼裏只有錢。
說這話雖有些酸葡萄，但也不假，林浩追女生靠的就是捨得花錢。當然，在百花叢中飛這麼久，他也早已習得哄女生的技巧。對別的男生來說，追女生的在於結果，對他在於追的過程，更確切的說應該是“獵”。
林浩自比槍法神勇的優秀獵人，沒有一個獵物逃得出他的手心。
對他這套理論，李東來從來不屑，他是把學習放第一位的優等生，林浩找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他也懶得去看，他說自己有臉盲症，林浩換女友的速度，比他記住女人的臉的速度還快，何況現在的女人都是大眼睛，尖下巴，化着一樣的妝，看起來都差不多，哪分得清誰是誰啊。
可是李東來記住了齊曉萌，這個素面朝天，一頭俏皮短髮的姑娘。
齊曉萌是臨校的大三學生，即將畢業的林浩去臨校參加籃球比賽認識的。齊曉萌是校女籃的，個子不高，但身子靈巧，籃板球投得極準。林浩的眼前一亮，新的獵物出現了。
2
林浩大學畢業直接進了家族企業，他爸在他上大學時，就開始在西安開了分公司，把公司的業務向西安移。畢竟，要把公司做大，就不能侷限在他們那個小縣城。
林浩在企宣部，掛個副經理的職務，由總經理帶着接洽各媒體，各企業，拓展人脈。
他一邊在老爸的公司裏作威作福，一邊享受着新獵物帶來的快感。一副人生贏家的模樣。
“這姑娘不錯，這下該收心了吧。”李東來勸林浩。齊曉萌跟了林浩，他有些心疼，希望那樣的好姑娘能得到好歸宿，不會像林浩以前的女友，不久就被甩掉。
“開玩笑，我的目標是100個，王思聰都還沒玩夠呢，我急什麼呀？”林浩最受不了李東來身上那副迂腐勁，20來歲的年輕人，怎麼跟上輩人似得老古板，還特別喜歡說教。
他倆身上各有對方看不上的地方，但是4年的上下鋪友誼卻一直維持着。林浩身上毛病不少，但也算助人爲樂，李東來看到他暑假跟着他一起去鄉村支教，給孩子們買書買文具，覺得他是有愛心的。平時班裏別的同學遇到事，他也會站出來罩着。
李東來個性沉默迂腐，但學習好，平時課業上沒少幫助同學，尤其是林浩。林浩能拿到畢業證，很大一部分靠李東來考試時故意把卷子攤開讓他有機會抄。
林浩常笑話李東來，大學4年連個妞都沒泡上，算是白讀了。
李東來苦笑：“我不能拿着父母的血汗錢替別人養媳婦。”大學時期的戀人大四一畢業就勞燕分飛，有幾對能成。何況，李東來也沒餘錢談戀愛，他的生活費都是自己週末打工掙得。林浩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而他，是揹負着家人厚重的寄託。
他不是不想談，是不敢。
3
林浩依然如大學期間一般，喜歡呼朋喚友。週末跟女朋友見面也喜歡叫李東來等幾個同學一起。
李東來儘量找理由不去。喜歡上兄弟的女人，太不地道。他每次看到齊曉萌都會心跳加速，越發不敢正視她。只能儘量避開。
上一次見到齊曉萌，是齊曉萌寒假跟林浩玩耽誤了買票，到春運時一票難求。林浩就把這個差事給了李東來。
李東來在一家事業單位做經理助理，平時除了寫報告，寫宣傳稿，還要訂領導出差的機票、車票，手裏不少黃牛黨電話。
齊曉萌要走的那天，林浩公司有事，就讓李東來代替他送下齊曉萌。李東來買了水和麪包給齊曉萌路上備着。
“你挺體貼啊，怎麼會一直沒女朋友。”齊曉萌總聽林浩提起李東來，不禁好奇。
“因爲窮。”李東來本想調侃。喬曉萌卻誤會了他的話。
“你是說我看上林浩，是因爲他家有錢？”
“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你是個好姑娘，第一眼看你就覺得你和別的女孩不一樣。”李東來急忙解釋。
“別的姑娘？林浩以前處的那些姑娘？那些姑娘都什麼樣？”齊曉萌一個問題套着一個問題，臉上卻是頑皮的笑。
林浩招架不住，他可不想揹着林浩說他壞話，憋得紅了臉。
“哈哈，逗你的。”齊曉萌笑起來。“我知道他以前有很多女朋友。我也相信我跟她們不同，我會是林浩的終結者。”
看齊曉萌頑皮地吐着舌頭做鬼臉，李東來心裏疼了下，這傻丫頭，真的相信浪子回頭金不換。是不是每個好姑娘都以爲，自己能讓浪子回頭？
4
齊曉萌大學畢業，去了電視臺做記者。這幾年電視臺江河日下，風光早不如當年。齊曉萌說喜歡這個行業，衰敗也不在乎。
還真是有些任性。林浩都不置可否，李東來更不能多說什麼。
這算是林浩談的最長的一段戀愛了，以前，林浩3個月，半年換一個女友，這次維持了一年，或許，齊曉萌是林浩的天命真女吧。
齊曉萌畢業後搬到了林浩的住所。李東來還跟別人合租着房子，林浩已經有了自己一百平的小複式。李東來常想，自己要多努力才能趕上林浩。
李東來在週末找了兼職，在網絡上接私活，給別人寫廣告文案。這一年跟林浩也疏了聯繫，林浩打電話約他，他都推說加班。偶爾林浩也會微信裏說齊曉萌與上學時不一樣了，現在儼然一個小主婦，一點不可愛。
待第二年入夏，兩個人徹底炒翻了。
林浩說，要跟齊曉萌辦事的時候發現沒套套了，事後讓她去買緊急避孕藥，她居然沒買，中標了。“我才25歲，還沒玩夠呢，怎麼可能做爸爸啊。”
他讓齊曉萌去打掉孩子，齊曉萌不肯，說每個孩子都是生命，既然來了，他們就要善待。
“善待個屁，她是想用孩子逼宮啊。”林浩特別後悔當初讓齊曉萌搬來跟自己住，他是在給自己挖坑啊。“這姑娘看着挺現代，怎麼一副古代人思想。”
齊曉萌說，那是愛情的結晶，怎麼可以隨意說不要就不要。她不要做不負責任的女人，既然孩子選擇了她，她就要負起這個責任。
林浩開始夜不歸宿，在外面跟別的女人過夜。他想讓齊曉萌死心，別非吊死在他這棵歪脖樹上。
兩個月後，齊曉萌終於想明白，林浩是個逃兵，他根本不想負這個責任。
齊曉萌找了房子，搬了出去，臨走時，林浩說：要不要我陪你去打胎？”
“你去死！”齊曉萌狠狠摔上門，兩年的恩情就此了斷。
5
齊曉萌一個人去了醫院，又哭着回來。
她給李東來打電話：“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李東來請了假趕到齊曉萌的住處，齊曉萌擦乾眼淚，說的吞吞吐吐：“醫院要求，必須有男性家屬簽字才能手術。我也不能跟我同學同事說，這事只有你們幾個知道，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林浩他……”
李東來話剛出口，齊曉萌就打斷“別跟我提他，我們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上一次去林浩家還是過年那會，齊曉萌穿着圍裙，給他們做家鄉菜，像一個忙碌的小主婦，臉上都是滿足和幸福。只半年，她一臉憔悴，眼裏都是怨和傷。
李東來送齊曉萌去醫院，簽了字在走廊等候。走廊的長椅裏，坐着幾個男人，都各自低着頭玩手機，無人說話。偶爾，手術室裏有女人慘烈的叫聲。李東來聽得心驚肉跳。
齊曉萌出來了，李東來趕緊迎上去攙扶，他看前面幾個出來的女人都直不起腰，走路要男人攙扶。齊曉萌卻甩開了他的手：“我沒做。”說完她哭了起來。
李東來送她回去，給齊曉萌倒了一杯溫水。
齊曉萌眼淚巴巴望着他，說：“醫生說孩子3個月了，有心跳了，我不忍心。”
李東來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但他知道，不打掉孩子意味着什麼。“齊曉萌，你是想生下孩子讓林浩回心轉意嗎？”
“不是，我對他已經死了心，可是我不忍心，它有心跳了啊，是個生命了。”齊曉萌說得斷斷續續，但是他們都知道齊曉萌選擇的這條路有多難走。
林浩不知他該怎麼幫齊曉萌。是勸她打掉孩子，還是勸林浩爲了孩子安定下來給齊曉萌一個未來？
作者簡介：悠然 曾經的媒體人，現全職陪伴兩個孩子成長，正面管教認證講師。寫情感，寫育兒也寫故事。在紛雜的生活間隙，依然有仰望藍天的憧憬，文字或許是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