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洋氣雜貨店
01.
一轉眼，又到了新一輪的開學季，某天下午和一個學妹聊天，沒聊幾句，她就因心情不好和我暫停了聊天。
問起原因，才知是因爲第二天就要離家奔赴學校，捨不得爸媽，心裏很難過，沒有聊天的心思，我安慰一句後，這段聊天便草草收場。
聽聞她的情況，自己從前相似的記憶涌上心頭。上學時，離家前一天，自己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到了晚上心情更加低落，什麼美食都提不起興趣，晚飯時也總要岔開即將離別的話題。
本以爲等自己年歲大了，離家次數多了，這種不捨和難過會好一些，現在發現好像根本沒有。
如今自己清楚地知曉，以後每次離別的背後，都意味着太多的東西：孤獨、無助、辛苦、壓力和遙遠的再一次回家，即使熬到了回家的日子，舟車勞頓一番，也只能待個短短几天。
一想起這些，小小的心臟就承受不起。
出門前不敢和父母好好寒暄一番，抗不住溫情帶來的致命刺激，總要趁他們不注意時扔下一句“我走啦”後鑽進車內，透過車鏡偷偷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他們。若某次被老爸送進車站，他總喜歡站在原地注視我離開，我在心裏頻頻回頭，身體卻在不停地往前走。自己早已沒出息地哭了起來，哪裏還有勇氣回頭，看一眼那雙佈滿擔憂不捨的蒼老的眼睛。
“我何時才能成爲一個很酷的人？不喜歡這樣柔軟的自己”，我在心裏多次問自己。
02.
在這樣一個功利的世界裏，人類短暫而羸弱的生命承載了太多的期望、夢想和追求，所有人都在宣揚出名要趁早、不能輸在起跑線、要有野心，此時，無堅不摧、強大、叱吒風雲甚至冷血成了人們推崇的一類詞。
你看，職場上，又有幾個人的面上透着私人的情緒？
不夠強硬的柔軟就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若你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強大，他們定會跟你說：哎呀你太柔軟啦，這樣很容易受傷，它是一件特別危險的事。
它讓你清晰地感知窗外嘩啦啦雨聲的悲傷，看見別人平靜背後的辛酸苦楚，爲街邊受傷的流浪狗心疼，爲浪費的食物可惜自責，爲一場不必追的短暫離別而掉眼淚。
在所有不快樂的地方看見自己，在自己這裏看見所有不如意之人。
我不禁捫心自問：這樣真的不好嗎？如果不柔軟，自己不過是沒有溫度的行屍走肉，又像一枚冰冷的子彈，從槍膛裏發出，穿過牆壁，一秒而逝，不留痕跡。
《需要人陪》的熱門評論裏躺着這樣一條留言，他說，自己在KTV裏點這首歌，卻被人恥笑。承認自己需要眼淚、需要人陪，承認自己脆弱很丟人嗎？我想，他一定很憤怒，同時又無比難過。
社會上，每個人都是面無表情的大人，好像除了漆黑的電影院，已經沒有什麼場合下的矯情大哭不會被人嘲笑。
我卻始終相信，那些柔軟、喜愛柔軟的人，都是極致溫柔的人。
近幾年裏，自己離家在外，整個年頭在家的日子也沒幾天，總是匆匆來又匆匆去，和家裏的貓貓狗狗疏遠了不少，或許熟悉的那隻貓已被新的一隻替代，或者它不見了，我都發現不了。可曾經，它們卻是我的心頭肉。
小時候，我喜歡將貓抱在自己的腿上曬太陽，喜歡一遍一遍地順着毛的走向撫摸它，喜歡拿一棵草去逗它，更喜歡在冬天的夜晚揹着老媽，將貓偷偷抱進被子裏睡覺，會因爲它幾天沒回家而擔心，會爲小狗的生老病死哭很久......
如今，忙着追求世俗的東西，自己再沒了蹲下來逗逗貓貓狗狗的機會和心思。
或許無論我們長沒長大，這個世界又如何改變，我們都不該忘記眼淚，那是我們靈魂依舊柔軟善良的證明。
03.
柔軟的力量究竟有多強大？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這樣一塊柔軟的地方，有的人傾盡全力都走不進，只能灰溜溜失望離開，而有的人什麼都沒做，就已經悄悄攻陷整個心房。
它沒有圍牆，卻比圍牆難攻。
近期在重溫曹文軒的《草房子》，裏面講述了一個純淨、透明、瀰漫着藥香的地方，那裏有草房子、陽光、油麻地、撲棱棱的鴿子，以及小男孩桑桑和他的朋友，這個小小的世界乾淨而又柔軟，日子輕飄飄的，沒什麼大事，卻讓人多次溼了眼眶。
世間的感情莫不是如此，柔柔軟軟，卻讓人潸然淚下。
偶爾和老媽聊天，她總歉疚地說沒有給我提供最好的生活和最大限度的幫助支持，我總要打斷她：沒有啊，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
聽聞多個朋友與父母之間的關係，有了對比，才知道自己被呵護地多周全。
下班後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吃飯，父母總要經常通過手機視頻看一看我的近況才安心，他們好奇我的一切，像審犯人般詢問我的一日三餐和冷暖。日子一天天平靜地向前推進，偶爾沒什麼新鮮話題聊，我低頭吃飯，他們便靜靜地看着，嘴上嫌棄我吃了這樣又吃那樣，晚上不懂得剋制一些。
我傻笑，繼續吃着飯，一擡頭，分明看見了兩雙笑彎成月牙的眼睛，裏面滿滿都是愛，滿滿都是。
這些柔軟的人兒太不懂僞裝啦，把思念都寫在臉上，裝在笑意裏，我都看見了。
我被捧在手心，被放在心尖兒，被時刻惦念，還在抱怨什麼呢。
關心一個人，輕輕問一句冷暖，再嘮嘮叨叨一番，這種力量足以撫卹我所有的不安。
長久以來，我也有想過要換一種方式去愛世界，以熱烈、以冷漠，或以讓別人滿意爲準，但總覺得不妥，那不是真正的我。
生活是這樣綿長歡喜，除了柔軟對待，實在沒有更好的方式可以表達這歡喜。
（圖片選自《花瓣網》）
END
作者簡介：洋氣雜貨店，原創作者，專注個人生活分享。個人公衆號：洋氣雜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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