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有點傻

在答應表姐去相親之前,我已經相親到麻木,每次像是木偶人一樣,被人打量觀賞,像是籠子裏的小白兔,被各種路過的人評頭論足。

見識了各樣的人,僞君子,猥瑣男,小人,等等。每次相親完畢,就如同靈魂死過一般。

這次是表姐的同學的二舅的大侄子什麼什麼親戚,這亂七八糟的關係我是梳理不明。

用表姐的話說,反正是相親,又不是案板上的肉,隨時都能被割掉一點,怕什麼?

對啊,怕什麼,我也不知道,相親次數多了,每次相親都感覺自己是失了靈魂的軀殼,無所畏懼。

這次的相親對象,我是絕對的絕對的不想去,表姐無數次相勸,一想起賣肉的滿身肉味,一身銅臭,滿臉橫肉。

再想起那些做生意的斤斤計較的嘴臉,日後的日子要天天和一個人在算計中過日子,就無比扎心。

表姐好說歹說,我覺得應該事先去探查一下,再正式相親,那種一見面就擺上檯面,貼上價碼的相親,我早已厭煩透頂。

福倫菜市場不大,三轉兩轉就找到那個不算大的店面,富佳肉食店,五個大字單單的掛着,和別的店鋪沒有什麼差別。

他唯一不同的是,和我心中所想的賣肉的不同,沒有油膩,沒有滿臉橫肉,也沒有看起來野蠻的外表。

他看起來是比較斯文的那種,身子瘦弱單薄,店裏打掃的乾乾淨淨,沒有一絲髒亂差。

由於去的時候是傍晚十分,人不算多,稀稀疏疏的。

我打算去買點肉,一則家裏沒有,再則面對面,大大方方的看這個男人。

若不是肉鋪,我根本就沒想到,他是一個賣肉的,文文弱弱的像一個書生。沒人的時候,一直看他打掃衛生,沒有見他停止過。

我裝作漫不經心的湊過去,剛要張口說買點肉,

一個小男孩急匆匆湊過來,說:“叔叔買肉。”

“要多少?”他眼裏堆滿笑意。

小男孩口齒不清的:“說一塊,一塊。”

濃厚的方言夾雜着幼稚的聲音,分不清到底說是一塊,還是七塊?

他手腳麻利的拿出一塊肉,用刀隨手割下一塊,大概有一斤左右。

“這麼多可以不?”

“行,多少錢。”小男孩問多少錢。

人小鬼大,還知道問價格了,我饒有興趣的看着他,髒兮兮的衣服看起來許多天沒洗,一雙小黑眼炯炯有神,手中拎着塑料袋,裝有一些青菜。

他沒有馬上回答小男孩的話,只是奇怪的問到:“父母怎麼沒來,這麼小大人也真放心,”

聽着他嘮叨的說着,小男孩急忙分辨:“不是,不是,我爸幹活的時候被砸住腰了,我媽媽得癌症了。”

他似乎怔了一下,接着問道:“那你還有錢買肉?”

小男孩低下頭,似乎不太好意思。髒兮兮的小手從裝青菜的袋子裏摸出幾個硬幣,

遞給他的時候,一個勁的問:“叔叔,這些夠不夠一塊錢,夠不夠買肉。”

“你這袋子裏?”他對小男孩產生了興趣。

別說他,我內心也升騰出一種說不出的悲憫。這種感覺多年前我也曾有過。

此時,我還在想要不要替這個孩子付清這一塊錢的肉錢,也忽然明白小孩子說的,一塊肉原來是一塊錢。

鼻子忽然一酸,正要掏出錢包幫這個孩子付款,他已經手腳麻利的把肉包好,遞給孩子說:“裝好。”

小男孩遲疑了一下,問:“叔叔,這些錢夠不夠?”

“你這錢是哪來的,”他好奇的問。

“有個小姐姐給我的,”

他每天都來菜市場撿菜葉,有個小姐姐也黃昏的時候來,知道他們家三個月都沒吃到肉,就把自己平時在垃圾堆裏撿到的硬幣給了他。

男孩一邊小心翼翼的把肉裝進放菜葉的袋子,一邊一個勁的說:“謝謝,謝謝!”臉上的笑竟是從心底發出的。

我忽然間也被他感染,這麼多災多難的孩子,竟然還如此熱情似火的面對生活,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有飯吃,有衣服穿,還有一份不錯的工作。

而這個賣肉的男人,竟然只收了一塊錢,把多餘的錢還給孩子,一邊交代他拿好,我明明看到他趁小男孩不在意,又多放進去幾個。

晚上剛回到家,就收到表姐的微信,一連發好幾個都是咋樣,咋樣,咋樣啊?

我發了幾個笑臉,下面是一句話,這個男人,有點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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