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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是被風浪捲入海里的,落水的時候,七竅流水,神志不清,我對梅子喊着救命。
她說我們倆是朵兩生花,生死相隨的好姐妹,這話我一直都信。
好像除了老公,什麼都能分享。
老公誇她溫柔善良,善解人意,要勝我三分,以後要向她學習。
我附和着說,是啊,認識她真是三生有幸。
如今想想,真是三生有難了!
我最後一眼看她,她站在岸邊,目露兇光,滿臉狠戾的看着我。
看來她是有意而爲之,大概是想殺我上位,落水不過是蓄謀已久。
做不到共伺一夫,就先殺爲敬,手段狠毒,連閻王都過之不及。
直到我徹底窒息,海面沒有了掙扎的痕跡,一切看似風平浪靜,她才消失在海邊。
她的背影還是那麼純白飄逸,可惜沾染了血腥,她掩飾的天衣無縫,就像沒來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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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黑白無常拉到了閻王殿,閻王看了我的生前簡歷。
大發雷霆地說,“現在的人間斜氣太重,惡人當道,看來陰規也要嚴懲了。”
“那殺我的人死了會有懲罰嗎?”我帶着一絲復仇的快意問閻王。
閻王一臉嚴肅,斬釘截鐵說,“陽有陽規,陰有陰規,凡是在人間做了孽,死了都要下煉獄。罪孽輕者,投胎做畜生,罪孽深重者,永世不得不超生。”
閻王嫌我死的太冤,遞給我一張復活卡,說是我生前積德行善的獎勵,只有好人才有的特權,允許我去人間看望,有效期三天。
我還有很多未了的心願,要跟梅子算賬,跟父母告個別,告訴他們,陰間也有鬼情味,閻王待我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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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白中透青,灑在死寂的山墳上,我拿着復活卡一路暢通無堵的飄到了陽間。
恰巧碰到一個賊眉鼠眼的盜墓賊,半截身子鑽進了棺材,正對我的屍首心生歹意。
大概是入殮師化妝術太精湛,把盜墓賊迷的鬼迷心竅。
我還屍骨未寒呢,怕她心生歹意,我立馬靈魂入體,猛然瞪開雙眼,嚇得此賊屁滾尿流,狼狽竄逃。
說來我得謝謝他,給我挖土開館,總不能空手而歸吧,我隨手拆掉一隻頭簪,甩了甩頭髮,隔空扔給他。
他猛一回頭,見我披頭散髮,臉色蒼白,嚇得瑟瑟發抖,雙膝跪地。
“你走吧,我不會殺你的。”大概是長久沒有說話的原由,我口乾舌燥,聲音嘶啞無力。
只見他倉皇的掃視四周,眼神恐慌,盯着前方墳墓上的一縷青煙,突然嘴角抽蓄,倒地而亡。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我家祖墳冒起來青煙,你丫就是膽小,真是自掘墳墓,棺材就賞給你了。
不過祖墳冒煙是好事的徵兆啊,看來兒子高中了,都說窮不過三代,老祖宗留的話果然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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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心歡喜地回了家,碰到老公正和梅子通着電話“親愛的,你明天就搬過來吧,我把那死娘們的衣服都扔了。”
我滿臉憤怒,一把奪過電話,“殺人償命,咱們警察局見。”
老公滿臉錯愕,一副張皇失措的受驚之態。那張驚疑不定的臉上,佈滿了恐懼。
“怎麼……沒想到我沒死吧,閻王嫌我死的太冤,不肯收留我,”
他撲通跪地,拉着我的腿懺悔道,“老婆,你就饒我一回吧,是那個狐狸精勾引我,看來兒子的份上,你就放過我吧!”
我一覺踹開了他,老孃的時間有限,這種拋棄糟糠之妻的渣男,閻王自會替我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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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我就到了警察局,他們正在偵查我的案子,一個個滿布愁雲,看來毫無進展。其中一個警察說,風都把指紋和腳印吹散了,鬼才能找到呢?
我站在門口緩緩掃視了一圈,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們用驚恐的眼神大量着我,瞳孔猛然地往後收縮。
人聲嘈雜的辦公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詭異萬分,看來鬼的氣場真是完爆人類啊!
其中一個警察瑟瑟地說,“我……明明親手撈了她的屍首,確定她死後才交於家人安葬。”
我點了點頭,“嗯……我確實是死了,但是冤魂未了,我死於非命,兇手卻逍遙法外。”
我告訴他們是梅子是殺害我的兇手,必須要抓到她,判個3年,賠款50萬。
梅子無需死亡,只需蹲三年,朋友一場,這是我對她最後的仁慈。
她從我老公身上欺詐的至少有50萬,正好我還有年邁的父母要贍養。
他們彷彿被施了魔咒,對我的話言聽計從,立馬捕獲了梅子。
這是我最滿意的結局,生前做監獄,死後下煉獄,不管是上帝還是閻王,都不會饒過一個作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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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間的最後一天,我回孃家和父母告了個別,都說父母和子女是一場漸行漸遠的離別,卻沒想到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們見了我抱頭痛哭,也不管是人是鬼,對我的愛都始終如一,不知道我喝了孟婆湯還能否記得他們。
我把50萬賠款給了父母養老,告訴他們,三天期限到了,我要去陰間報道了。
我囑咐他們,到了過節,一定要多給我燒紙錢,前這個東西,是人神魔三界的通行證。
最後,我給兒子寫了一封信,告訴他媽媽在天堂一直守護你,也請他原諒爸爸,畢竟做畜生總比受煉獄之活要划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