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個初戀故事】足跡印在屬於你的跑道上

預備——開始,她在他曾經跑過,曾經跌倒,曾經成爲焦點的跑道上跑過了1000米的距離,趴在地上衝過了終點線。

那時我們初相識

“嗨,你的名字是叫簡潔嗎?”

提着大揹包小行李,急得滿頭大汗的簡潔,站在市一中的布告欄前尋找自己名字的時候,突然聽見一個乾淨清新的聲音傳來。

簡潔順着聲音的方向擡眼望去,看見一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簡潔警覺地看着男孩,撅起小嘴,兇巴巴地問。

男孩似乎看透了她的小心思,“我可不是壞人,是你的同學,你被分到高一(一)班了,我也是一班的,就住在咱們學校的家屬樓裏。班主任老師指派我幫忙接待新生。另外——”男孩停頓了一下,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靦腆的笑,“借工作之便做了點‘功課’,知道我在班裏男生中中考成績最好,你是女孩裏成績最棒的,所以我特意多看了幾眼你學籍裏的照片,記住了你的名字——簡潔!感覺你的樣子和你的名字很配!”

男孩的話讓簡潔忍不住笑了,側臉看着他,語氣柔和下來,“那麼好吧,同學,你倒不妨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荀子有云‘青出之於藍而勝於藍’,本人藍青,以後還請簡同學多多關照!”簡潔態度的轉變讓男孩更加興奮,報自己名字的時候還學着私塾裏的教書先生搖頭晃腦起來。

說完,高高瘦瘦的他也不和簡潔商量,拉起她的行李架,背起她的大揹包,做了一個請的手式,嘴裏說了一句——Follow me please,就徑直往後面的女生宿舍樓走去。

小巧玲瓏的簡潔順從地跟在藍青的身後,背起兩個小揹包,兩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後地走着。看着藍青被金色的陽光環繞着的背影,簡潔恍惚間想起了某些校園言情劇裏男女主人公初次相遇的情節,臉莫名地發燙,心情一下子輕鬆愜意起來。

他做了一次“英雄”

簡潔要一個月才能回遠在百里外的家裏一次。冬天到了,雖然學校早就點了暖氣,但簡潔有時還是莫名地感覺有點冷,那種冷應該是從心裏來的吧。

又是一個大課間,同學們大都三三兩兩地出去活動了。簡潔沒有動窩,選擇坐在座位上與同桌閒聊。隔着三排座位的藍青則坐在那裏埋頭翻看外研版的語文教材。

簡潔說,特懷念鄉下外婆用火爐燒過的烤白薯,小的時候,每年冬天,外婆都會燒給自己吃。現在說起來,心裏都會有那種淡淡的甜香味。

簡潔與同桌閒聊的時候,藍青依舊在那裏自顧自的看書,沒有誰會發現,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

第二天晚自習的時候,藍青懷裏抱着一個黑色的大布兜神神祕祕地走進教室,一種濃濃的香味也隨着飄了進來。

晚自習放學的鈴聲響起,大家前呼後擁地飛了出去。剛剛走出教學大樓的門,簡潔就感覺有人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頭正要說點什麼,藍青已經順手把那個兜子放進了她的懷裏。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就跑開了。打開兜子看時,裏面有五六塊大大的還微微冒着熱氣的烤白薯。

在那樣的一個冬夜,藍青的“英雄形象”和他用“英雄行爲”保護下來的烤白薯深深地溫暖了簡潔的心房。

它的名字叫“黃元帥”

年底,因爲要參加奧數競賽,老師要求班裏成績優異的學生每天加練半個小時的數學難題。老師說,學習壓力大了,營養也要跟上,一定要多吃些蔬菜和水果。簡潔是個懂事的孩子,雖然父母一再叮囑她在吃穿上都不要想着替爸爸媽媽省錢,但想到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家裏的樓房又是按揭買的,每月都要還上千元的貸款。所以,她還是堅持按以前的伙食標準吃飯。

又一個晚自習到來之前,藍青站在教室門口朝簡潔直擠眼睛,簡潔會意地跑出去看,藍青像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拎出一大兜黃蘋果。嘴裏小聲囑咐着:“這蘋果很貴的,8塊錢一斤呢。咱倆一人一半分着吃。老師不是讓咱們這段時間加強營養嗎。現在你就趕緊把它提回宿舍吧,不能再讓我同桌發現了!”簡潔雖然心裏樂開了花,享受着自己最看重的男孩子對自己細緻入微的關懷,嘴上卻還嬌嗔地說:“幹嘛要買黃蘋果,不會是想讓我考‘黃’了吧!”藍青忙不迭地解釋說:“你可別瞎說,蘋果是黃色的,可它的名字叫黃元帥。是要你當元帥,考第一名呢!”

簡潔抱着那些蘋果,幸福地下樓,幸福地跑回宿舍。當時同學周麗正在發燒,躺在宿舍的牀上休息。簡潔心裏想着:大家都是同學,藍青這麼關心我,我也要把這樣的愛心傳遞給其他同學呀。於是她挑選了一個最大的蘋果,洗好送到了周麗的手裏,囑咐她再想吃自己這還有。

當簡潔氣喘吁吁跑回教學樓時,剛跑到二樓的樓梯口上課鈴就響了;等她上氣不接下氣站在教室門口的時候,班主任老師已經站在那裏嚴肅地看着她。面對簡潔的遲到,老師沒有任何批評的意思。她微笑着跑回自己的座位,回頭衝藍青吐了吐舌頭。藍青已經在那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了,還不忘向簡潔伸出大拇指,表示一下佩服。班裏的同學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兩個人。簡潔在心裏也暗暗佩服自己的隨機應變,更感嘆於藍青的關愛讓自己傳遞了愛的接力棒,也給了自己說謊的“靈感”。

成績最差的“焦點人物”

2012年的5月份,高一年級舉行體育達標測試。女孩的項目是800米跑,男孩測的則是1000米。女生首先測試完了,三三兩兩地坐在操場中央的草地上聊天。

男生測試開始的時候,很多女生跑過去看。藍青雖然是一米八的大個子,耐力卻還不如一名女生。輪到他們測試的時候,簡潔心裏真有點忐忑不安,替藍青捏了一把汗。女孩的矜持還是讓她故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仍坐在那裏閒聊。只是說話時顯得有些語無倫次。藍青跑到800米的時候,已經有些堅持不住了。被視爲“班草”的藍青頗有女性緣,有五六個膽大點的女生乾脆上去帶着他跑,給他加油、鼓勁兒。惹得第二組要進行測試的男生好不羨慕。

簡潔的心裏多麼希望自己也陪着藍青一起跑啊。可虛榮心拉住了她,心靈已經去陪藍青了,人卻還在那裏繼續閒聊。越接近終點藍青的目光越遊離,簡潔心裏知道藍青一定是在找尋自己的身影。可她居然殘忍到沒有勇氣跑過去幫他,任他忍受着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煎熬!

藍青是趴在地上跨過1000米的終點線的。老師掐着秒錶喊的一聲“正好達標”讓大家沸騰了。簡潔的心裏也總算一塊石頭落地了。那節體育課藍青是全班成績最差的一個,卻成了最“焦點”的一個。

只是當藍青成爲“焦點人物”的時刻,簡潔沒有陪在他的身旁。看到藍青“哇哇”吐着,簡潔的心像被一個什麼東西撕扯着的疼。

全程我都陪着你

馬上就要升高二了。由於父母工作調動的原因,藍青卻要和爸爸媽媽一起離開去北京讀書了。憑藉藍青的成績,在北京讀書是極有可能考取北大或清華的。

太多的無奈和不捨,卻又必須面對分離。想起以後不會再有那樣香的烤白薯,那樣甜的黃蘋果,更沒有機會陪他一起跑過1000米的終點線,簡潔的心裏空空落落,連每個角角落落裏填滿的都是感傷。

於是,在藍青離開的這個清晨,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簡潔獨自一個人來到空曠的操場上,任風兒吹亂自己的頭髮,一步步走向起跑線。預備——開始,她在他曾經跑過,曾經跌倒,曾經成爲“焦點”的跑道上跑過了1000米的距離,趴在地上衝過了終點線。簡潔用自己的手機拍下了自己趴着越過終點的鏡頭。作爲彩信,把它傳給藍青。照片後面還附了一句話:不是在800米之後,而是整個全程,我都一直陪着你。

簡潔把自己的足跡印在了屬於藍青的跑道上。她從未對他說過什麼關愛的話語,只是用這樣一種特殊的方式爲他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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