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 我錯了

小時候,那些大人不覺得我們可以自己辨別對錯的年紀,我們會被告知撒謊是錯的,把東西弄壞要勇於承認,錯怪了別人要主動求得對方的原諒……想來通過這一連串的教育,大家都該被雕琢出和善大方、磊落坦蕩的模樣。

這是和校園相呼應的烏托邦,這是對的規則,好的質素。可也是困難的,稀有的,在不遵守這個規則的成人眼中是可笑的。

——這麼多年精心設計的成熟架構怎麼會被子虛烏有的“美德”拆穿?


行走職場,有很多捉摸不定的不平等潛伏在日常工作中。你不知道它的產生,只是在緊湊的工作節奏下任其滋生,繼而壯大。

我不知道全公司領最高薪水的那位是不是全公司最閒的,我知道在我們部門裏是。這是我作爲一個職場憤青的看法,不去計算他在爬上這個位子前耗費了多大的努力纔有今天理直氣壯的頤指氣使和廟堂高坐。只是好像看到了生命的軌跡,不是一條能說出口的光明的道路。

他常說起十幾年前他在倉庫連夜搬大輸液的故事,那時的他比今天的他瘦,至少肚子會小很多,嗓門應該也會小一點,我想。

“你看你現在多幸福,一出校門就坐進了辦公室。”這也是他常對我說的話。然後就會轉身,留一些瑣碎且不容易處理的表格給我。

上個月出差的費用該報銷了,報賬系統切換後我需要有人教纔會用。然後打印出來給大小領導簽字,遞交財務。然後被駁回。

“孫科,我在簽字前不是給您看過,是沒問題的嗎?”我在單子被駁回後跑進了財務室。

“我不知道。”這是她說的四個字,“你回去改掉重新簽完字再給我。”這是一個矮小的婦女,嗓門和我所在部門的領導不相伯仲。她的語氣異常堅定,這種堅定讓我分不清誰對誰錯。

“您就這麼提交吧,最後錢打不進來我也認了。”

“你要麼就回去改,要麼就索性別報。”

言盡於此,我很生氣,同時也很疑惑。

這本來是一件小事情,涉及金額也就兩三百塊錢。可我每天被無數這類的小事情包圍,這些事情被包裝以“工作”,是我每個月的房租、吃穿用度及月底支付賬單的支撐。

我換過工作,既然換了,之前也是有不舒服的地方。我明白這是行走江湖的必備劫難,也不值得拿出來換取理解及同情。

可如果生存的真相長這個樣子,那它總該有一個出生的理由吧?

部門裏有一個實習生,所有我在實習時做過的雜事我都不忍心讓他幫忙去做。我知道這個會上癮。那個起先會說拜託和謝謝的前輩到後來是直接把一堆資料扔在我桌上,瀟灑如領導般轉身離去。這是在三個月裏完成的轉變。我不敢去深究我在這三個月裏的變化,但她的變化像是夏日下的彩色泡泡,輕薄且短壽。也促使我離開了那個地方。也因爲我畢業了。

這是我經歷過的事情,而我正在經歷的事情也不比那些好消化。這兩天,我上班下班都用走的,今天明知會遲到也還是用走的,而我也確實遲到了。

爲什麼?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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