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回顧吧,一剎間,就是無窮

       大把的日子,就這樣從網絡裏消失了。在現實的日子裏,這些時光也非一定就有所不同。其實,網絡和現實是交織在一起的,分開,又如何分得開?總有一個取樂的情況,使時間分割得自有其道理,我覺得這樣生活是好的,能使我滿足和愉悅,那我在網上或者不在網上,沒有覺得什麼異樣。

       假如我屈身這時光的流水,我只是浮萍,我在水中漂流或者靜靜地晃盪,感覺身不由己的那種自然的欣悅,不去思慮命運,浮在光影和流水當中,安然自如,興奮的時候,機靈地漾着活潑的波紋,蕩起那些淺淺的浪,將一縷縷的煩思如蠶抽繭似的化爲一堆雪白,彷彿出脫了,成了淡漠的山間那閒閒散散的雲,和着風,溶在遙遠的虛靜裏。

  你看,這回顧吧,一剎間,就是無窮。過往,繞經你,而有所存留。在你有所分別的地方,忽然間就合攏,你掰不開那些融合的思緒,整體是紛紜,如一個渾圓的夢。每一觸的思緒都千纏百結地繞在你獨自步來的路上,你被驅迫而來,啊!你自由地漫步而至,你沉重而來,卻也輕鬆而至,你抱着怨憤而來,卻也平靜而至,總之,你離開了過去,直到現在,拔腿而邁向未來。

  未來有什麼意義呢?我手攥住的那些可能的時間,不過是包裹着一個黑色的點,我的呼吸在那個黑點的邊緣或許會有一個精彩的舞姿,我的整個生命會凝縮在那個黑點裏,離開,結束。

  我一定願意自己從那個黑點重新開始,願意有一個上帝對我耳語:要有光,所以,有了光。如果真有那種情況發生,我從黑點中一躍而出,首先看見光是最令我激動的事。有了光,生命就可以逆向行進,但當我行進時,溫暖的事物就會立刻佔據我的心,我就會輕鬆地忘掉自己,舍掉時間,無論我是矇昧的,還是智慧的都一樣,甚至方向也是多餘的,此時此刻就是永恆了,我的生命和命運不是線條,而是滿布在時空裏的淺淡的點。

  此刻的文字等於就是泛漫的遙遠的文字,心間的文字就是宇宙邊陲幽淡的文字。當宇宙成了我的書房,書房裏的書就是事物本身,我一眼看去,事物的祕密自動從其原本的形態中顯露出來,用不着分門別類,就沉着地呈示固有的關係,如偶或的直覺所昭示的夢影一樣,不過更清晰,更完整和更明確,我有什麼理由不去融合其中,而去攀爬一座闡釋的巨峯呢?在那座巨峯的峯頂,不就是雲的聚集和風的吹拂,激動的情緒和心跳的異常嗎?

  任何方向的行進都會使此刻的事物蒙上一片陳舊的光,只要時間一移動,一切都不可挽留地滑落而去,一個女子內心的一片詩意,結晶的一剎那就註定是一顆深埋在沙灘底部的琥珀,愛情的光芒內質,雖然能抵禦含着腐蝕鹽分的生活海波,被波浪,沙粒和泡沫翻卷到巖底,但它重新在塵世間裸露的時候,需要打磨出時代的光纔會璀璨起來,而這樣的機會是如此渺茫,它還取決於那樣一雙水晶一樣的眼睛,互煥着晶瑩明亮,纔有美之純淨,美之驚奇。

  是啊!我們要敲碎多少事物的遺骸,打探多少事物的結構,在復活的事物中感受其輕微的呼吸,才能忘卻自己的一己存在,把自己渺小的圈子擴大一些,將眼光投遠一些,將暫逞的浮願收斂一切,而踏上清明的永恆的祭壇,洗練心靈的晶瑩之態,抵達無限,無限的自由。

  事物是活的,你漫長一生所觸及的一切,無論是光,樹葉,風,季節,河流,山嵐,動物,人,還是思想,感覺,表象,直覺,邏輯,記憶,感情,因爲分割存在側於你的四圍,融合在你的血脈和活動裏,將你點綴或者洞徹無遺,而你囿於分裂的感受,嬉波戲浪,微分感觸,從未一瞥整個存在的界域那萬象的宏觀景緻,整體的全景,一幅巨大的寧靜的圖畫,又是動態萬千的旋轉的時間流,你看見一顆星,卻從整個天宇中層層剝離,剝離成一個僵硬的詞,那還是那顆星嗎?一切事物都應如此看待,置於整體之中,宇宙在內心中才是完整的,相應地,有一個完整的精神,精神的歸屬。

  當我想到這一切,想到我筆下文字的命運,想到歷史,想到人所能成就的一切,一種微妙的卑微的感受從心底突涌而出,這種感受是我不能預知的,隨着思緒茫茫累積,累積到文字伸展時的變換無窮,人幾乎不能描述這種無窮的感觸,而只能向遠處,更遠處瞭望,沉默無語……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