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者傳》62.分兵而動

      原來張卯辭官後,並未回鄉,也未遠走,就隱居在都城旁邊的鄉下。二皇子一事是他的心結,他在看到屍身的第一眼就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可爲自保只能緘口不言。他更名換姓,改回家鄉的口音,將自己扮做雲遊鄉野,走走停停的赤腳大夫,逗留在都城郊外。直覺告訴他,這件事還遠遠沒有結束。

      每隔兩三日,張卯便撐着郎中的藥幡,揹着麻布做的藥袋進城一趟。他駝着背,低着頭,特意蓄起鬍子,在城中閒逛,不爲別的,只爲探聽官府有無消息來拿人罷了。若是哪日走在路上真被官兵抓走,被治個玩忽職守之罪,自己心下也便踏實了,他想。可一連多日過去了,眼看大喪之期將過,卻沒一點動靜。難道這事就這樣過去了?還是歪打正着,真有竭陽太子牽涉其中?張卯猜不到。

     張卯此刻身在何處,賀奇峯與程子歌也猜不到。

     世界之大,張卯不是都城人氏,又已辭官多日,他可能在奉昊的任何一個地方。賀奇峯也是兩難,他跟前人手已是不多,又不能從軍中調遣,要鋪這麼大的攤子去找人,還要悄無聲息地,實在爲難。

      “愚兄倒是有個想法,不知可否一試。”程子歌聽了賀奇峯將此事細細敘述了一遍,想了想開口道。“但凡主動請辭的官員,去職之後大多都會迴歸鄉里,安養天年,因此他家我們必是要去一趟的。“

      賀奇峯點點頭,“這是當然。”

     “其二,我記得師叔當日對我說過,當年他被去官革職,無奈離宮後,卻並沒有立即回鄉,而是在京城停留了甚久。你可知爲何?”

      賀奇峯這次只能搖頭。

      “他心中還有未了之事,自然捨不得走。”程子歌沉吟一二,接着說“從公主和簡之大人的描述中可以猜測,二皇子突然薨逝,是張卯大人根本不曾料到的。他既是二皇子的主診醫官,時常侍奉在側,二皇子就這樣突然去了,他難道絲毫不疑麼?倘若公主沒有說錯,那麼張卯大人僅指出了那碗甜湯的方劑有所不妥,與日常服用的藥物相剋,可卻並沒有直接說過,二皇子是因這藥性衝突而亡啊!“

     “對啊!衆人得知這方子不妥,那甜湯又擺在二皇子牀頭,便自然認爲二皇子是飲用了不妥之物,這才身亡,可若他沒有喝呢?”

      “正是。那王大監由這甜湯的方劑引出昭陽王,見瞞不過又供出竭陽太子,可若二皇子壓根沒有服用,那身爲經驗老道的御醫,既侍奉已久又親眼查看過二皇子的屍身,他難道察覺不到嗎?若他知道一些內情,卻懾於情勢不敢開口,那我想他可能也不會走遠。“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還在京城,觀望動向?”

      “不錯。”

      “可我想,也許還有一種可能。今次之事劍指太子,若這位大人是昭陽王的內線,離宮後便被昭陽王藏了起來,若是那樣,咱們可就着實難辦了。“

     程子歌也默默點了點頭,對於這種情況,也確實不在他的思考範圍之中。

      按照當下這種情境,兩人很快議定,賀奇峯與程子歌,連同手下兵士共五人,兵分三路去摸排張卯的下落。兩名兵士由官道往張卯的家鄉方向沿途去找,一旦發現其行蹤,一人留下看住張卯,一人即刻返回來報;同時,程子歌帶一兵士換做平民裝束在京城附近查找張卯的行蹤;而賀奇峯則去探聽清楚,張卯是否與昭陽王有所關聯。次日,五人立即按計劃開始行動。

     張卯的老家雖說不遠,快馬兼程也要一天一夜才能到。賀奇峯手下的兩名兵士領了命令,一刻也不敢耽誤,一大早便套了快馬出城了。

     程子歌將自己的藥箱掛在已換上平民服飾的兵士身上,囑咐說,從此刻開始我們要以師徒相稱,是上京投奔的外地郎中。張卯大人行醫半生,倘若滯留在京,醫官藥局說不定就會查到些蛛絲馬跡,你是行伍之人,切記慎言,以免被人發現了破綻壞了事。

      而賀奇峯已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出門了。這個時辰正值百官出門上朝,一架架馬車正匯向宮門;這個時辰也正是官員親貴們府院中最爲靜謐薄弱的時候,主家已經出門,內院還沒有甦醒,要想查探這府中藏着的祕密,此時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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