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叢生的2018年

這是關於2018年的總結,這個總結比起往年的總結來的,晚了很多,至於原因,一言難盡。

其實這並不是初稿,電子格式或者手寫的,都有很多版本,但是都並不滿意,最後無疾而終,加上新年初始,事情不斷,總是打斷也就擱置至今。想想,總覺得還是應該發一點出來,給依舊關心的人看看,也給以後的自己看看。

站在2019年的三月末,回首去年的生活,還是有些恍惚。竟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了。這樣的認知,足夠驚訝今天的自己了。空白的可怕的日子,那可是365天,8760個小時,525600分鐘,31536000秒的真實光陰,屬於我的時間。然而,我居然沒有什麼記憶點……大概,我是真的記性不好吧。落筆寫下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裏想起前段時間摘抄的毛姆的一句話:如果對別人撒謊有時確有必要的話,對自己撒謊則在任何時候都是卑劣的。呵……迴歸正題

關於生活

年初的時候,到底下定決心換了房子。找房子的過程比較的辛酸,好在結果值得。

終於搬離了那個大概10平米的小隔間,生活也好像突然開闊了起來。之前的那一方小天地,只得一扇窗戶,房間裏除了牀基本上放不下別的東西,每天下了班除了玩遊戲,似乎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生活真的只剩下:活着。常常週末拉着窗簾就可以昏睡一天,晚上醒了後看着滿室的黑暗,不知所措的發呆,最後在凌晨不知幾點又沉沉睡去。生活的壓抑觸手可及,在魔都的第三年,我想爲了自己的生活做出一絲改變。至少,我明白這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模樣,甚至都不是我喜歡的模樣。

房子還有一個季度到期的時候,恰逢高中好友找房子,於是一拍即合。然後我開始在初春的嚴寒中,一戶一戶的看房子。奔波一天沒有收穫回到小房子的時候,看着滿室的清冷,換房子的信念,異常的堅定。房子是租來的,可是生活卻是我自己的,爲什麼不讓自己過得好一些?

入住前和朋友細心打掃一翻,換掉了滿是油煙的紗窗、刷掉了地面黑漆漆的髒灰、重新佈置了兩個房間的傢俱擺設。

換房子的第一天早晨,上海的天氣很好,早晨七點半的時候,窗外的陽光叫醒了我。看着透過窗簾,投射進房間的久違的晨曦,幸福感滿滿。新的房間很大,進門放了一個小茶几,DIY相冊用的東西和香薰放在草綠色的桌布上,很有閒散的味道。進門的櫃子上陳列着今年買的書,小說、詩集、專業書還有收集的漂亮本子,書架旁邊粉色的滿天星插在了不知道是什麼飲料的玻璃瓶裏;牀邊的櫃子很寬,兼顧梳妝檯和遊戲桌,上面整齊的羅列着新入的各式護膚品,五顏六色的罐子和各家的口紅,少女心十足;靠近窗邊的衣櫃下,放了一張瑜伽墊,紫色的瑜伽墊上有時放着小啞鈴,有時放着泡沫軸,再有時放着穿着紅白格子毛衣的等人高的小熊布偶……描述起自己的房間都可以這樣細細道來,你就知道我很喜歡現在的房間了。至少,它讓我安心,至少,它的基色調是彩色。

換了房子後,我每天早晨的起牀時間基本上穩定在了7點左右,春夏的時候會去晨跑,回來洗漱後,簡單吃點清粥配上超市裏買回來的小菜,然後上班。下半年,天氣愈冷,跑步基本上都放在健身房的時候,我開始給自己的早飯添點花樣,有時也會簡單準備中飯。冰箱裏室友父母帶過來的冷凍的餃子一口一個,樓下早餐鋪裏的千層餅剛出鍋時真真是脆的不行,室友愛吃的玉米我愛吃的紫薯一同蒸了再配上牛奶味道也不錯……

鍋碗瓢盆齊全的兩個女生,嚷嚷了半年的開火,終於在接近年尾的時候實現。肉圓茄子出鍋後發現,那麼大的一根茄子,燒完了只有一點點點;炒藕片黑乎乎的不知道什麼鬼;酸辣土豆絲味道要多怪有多怪;玉米排骨湯略鹹略淡;就連蒸的大個的番薯也是半生不熟……相當失敗,但是兩個人吃的依舊很歡快。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接下來的很多次,西紅柿炒雞蛋、清炒西蘭花、百葉燒肉、粉絲娃娃菜、暖胃湯……儘管都很簡單,但是偶爾下廚自己滿足自己的胃,也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兩個人燒飯的時候不是視頻自己爸媽,就是開着下廚的軟件,經常張羅一頓飯,最後一開始的菜都涼透了,才弄完開吃。但,還是很有意思。

我想生活大概就是要這樣活色生香,纔有人間的煙火味道,才讓你覺得人間值得。

快年底的時候驚覺自己的跑步目標還差一半,於是就有了十一月份的120公里的記錄,然後就有了現在的腿稍跑一會就有些痛的過度勞累感。今年,減肥對於我來說,還是一件任重而道遠的事情,這麼說也就意味着……是的,今年一點沒瘦,沒有胖回去還要感謝年尾的某些事情,讓我體重銳減。愛吃火鍋和重口的我來說,減肥真的是一個僞命題,大概我的餘生都要在火鍋和減肥之間猶豫不決,最後又毫無意外的選擇火鍋,然後罪惡感滿滿的有氧運動……就像case語句,沒有break一樣,執行完火鍋操作後再執行跑步操作。然後,循環,死循環。好了新年的第一個目標來了:完成2018年那些本該在2017年完成的我在2016年就信誓旦旦要完成2015年制定的目標——減肥。恩,完美的繼續掙扎在放縱還是自律的大潮中。

只是……還能掙扎多久,我自己心裏都沒底,別罵我,此生戒掉火鍋是不可能的!但,不在最美的年華里做一個胖紙,也是戒不掉的願景!

說好要早睡早起,早起多半算是完成了,但,重點的早睡,依舊沒影。最多規矩兩個星期,然後就是熬夜。最近尤甚,心情起伏的時候,真的沒法睡着,於是開始浪。所謂的浪也就是刷刷手機,看看kindle,然後天開始破曉時昏昏睡去。明知道自己不喜歡這樣的狀態,但是,就是不願意放下手裏的東西,放下了,也總覺得,滿室寂然的可怕。這個習慣,真的不太好……也印證了那句話,我縱然知曉許多道理,卻仍舊過不好這一生。因爲妥協和放縱,總是比自律來的更得人心一些。慚愧,只能說修行的路,還長。

關於朋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習慣了一個人呆着。

想精心呵護的朋友,漸漸的沒了聯繫。這一年,好像沒什麼事情發生,又好像發生了太多事情,但,我開口訴說的次數近乎於零。我其實是個很不喜歡藏事情的人,但是隔着電子通訊設備,訴說的慾望總是被各種擔心給扼殺在搖籃之中。隔着時間空間,我也開始怕了。再有,我們這個年紀,大多都不是單着的了,戀愛結婚的都有,生命中的另一半的出現,似乎也壓榨了不少屬於朋友的時光。生活在踱步向前,我們沒法停下來往後看。

我喜歡《陽光姐妹淘》,喜歡《紳士的品格》,幾乎都源於喜歡故事線中相伴成熟的情感,朋友很多時候真的不僅僅是簡單的稱呼。可,細膩如我,這一年也很少去經營與朋友之間的感情。見面很少,有時候甚至微信都鮮少聯繫,在這個通訊發達,不用魚傳尺素、驛寄梅花,即時通訊橫飛的大數據時代,我好像正在漸漸失去溝通的能力。爲什麼呢?明明應該是近了,怎麼越來越遠了呢?

我是個蝸牛性格的人,很多事情無解的時候,我就總是選擇忽視。很多話,明明想質問,明明不喜歡,但是越來越說不出口,能做的就是不再開口,不再期待。心有靈犀,到底只是話本子裏的理想橋段,現實裏哪裏會有呢?因爲這種性子,我在人際交往上愈加的容忍,然後換來的大概就是愈多的理所應當,再後來,我就厭倦了,不再分辯什麼,也不再強求什麼。人心善變,我們被周遭浸染,總會弄丟些什麼,也會怠慢些什麼,都逃不脫“選擇”二字。人各有命,只不過選擇的路不同而已,無關乎對錯。

同路的人,終究會和你一同看罷今朝落雪明日飛花。其它的,便隨緣吧。

其實,我是個貪戀人間煙火的人,喜歡久伴,喜歡遷就。可隔着時間空間的萬水千山,各自在不同的城市鋼筋混凝土的混合怪物裏歷經人生百態的現狀,讓我失卻了維繫感情的功能。

總有朋友打趣我:總是我給你打電話,怎麼不見你主動打電話給我?

我也總是笑笑。

怎麼說呢,我已然開始畏懼主動踏出問候的那一步。因爲懼怕,時不時出現的沉默空白,以及真的是無話可說的尷尬。並不是生活乏味無甚可說,只是那一地雞毛那端的你,真的聽着不會覺得煩悶嗎?再有,我總在想要找人發泄的時候,想起不知道是哪位朋友曾經告訴我的那句話:怎樣你都該自己受着,因爲是你自己選擇的路。

長大,這兩個字真的是孤獨到連偏旁部首都沒有。

我是真的喜歡,面對面的消遣,哪怕不說話,只是各做各的事情,身邊有朋友在,也總讓你覺得很安適。

可我們怎麼可能那麼幸運,能無時無刻參與彼此的生命呢?

人世間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所以我們纔要學着習慣是嗎?還好,我很擅長習慣。

關於愛情

朱生豪說:我想要在茅亭裏看雨,假山邊看螞蟻,看蝴蝶談戀愛,看蜘蛛結網,看水,看船,看雲,看瀑布,看宋清如甜甜的睡覺。

顧城說: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着,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沈從文說:我們相伴一生,還是太短。

關於愛情,它的模樣似乎總該是這樣的,恬靜裏帶着膩死人的溫柔。戀愛裏的安全感,一定要是彼此給的纔對。

戀愛的第四年,也是異地的第四年,對一個不是很有安全感的姑娘來說,並不容易。

在網上看見一名女生這樣回答她不戀愛的原因:我害怕我戀愛的時候的樣子,放不過自己,也繞不過別人。我好想得了什麼病,一旦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我所有的猜忌、恐懼、懷疑、小氣、吃醋,都會和愛一起跑出來,瘋狂的撲向我愛的那個人,我沒辦法說服自己,也沒辦法安慰愛人。我不是不想戀愛,只是害怕那個固執的自己。

很多時候,我確實也怕自己變成這樣,亦或者,現在的我已然是這副樣子。

罷了,如若丟得掉,那人便不是命裏的劫。既然丟不掉,苦樂都要自己切膚的一寸寸受着。

可能時間久了,我們都習慣了彼此的存在,忘了當初遇見是怎樣的珍惜。也開始不饜足,於是開始苛求。再有,喜歡一個人習慣了,再聰明也於事無補了。

佛陀弟子阿難出家前,在道上見一少女,從此愛慕難捨,佛祖問他,你有多喜歡那少女,阿難回答,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女從橋上走過。

且當故事,只是聽聽。

關於此刻

碼字的現在,已經是2019年的三月末,回顧去年,腦子裏想到的詞語只有——荒草叢生。走着,走着,就忘了,當初自己出發的時候帶着怎樣的宏偉願景。

二月的時候,家裏突發意外,走了一位親戚,來不及悲傷很久,我自己又生病住院了一段時間。一來因爲時間點敏感,並沒有告訴家裏人;二來也是覺得並不是大毛病,自己可以搞定。

但是,自己一個人暈沉沉的獨自辦理入院手續的時候,腦子空空的不知所措也是真的。因爲沒有牀位,等護士臨時加牀的時候,我一個人站在住院部的樓下,還是哭了。

明明那一陣子,說不出話,吃不了飯,一個人折騰來回打車去醫院;掛水的時候,腦袋疼的意識都不清醒,在我吊針回血的時候還是隔壁吊水的陌生人叫來護士換藥;手上一天多一個針眼,青紫可見的時候都沒有哭……

可能,那個下午魔都天氣陰沉的太可怕,所以,眼淚才那樣失了控的肆虐,也只是不停的落淚,哽咽都沒有。要強慣了,總是覺得自己可以處理所有的事情,即便發泄也是這樣的無聲無息。

然後,在醫院的後半程,就很平靜了。病勢來時洶洶,走的貌似也很快,穿刺的第二天,我就已經感覺好多了。然後,就覺得前兩天的自己有點……想太多的樣子,其實,真的沒什麼大事。總之生命無常,還是讓我感受到了一些東西。

執着於理則鋒芒畢露,沉湎於情則隨波逐流,強執己見又自縛一隅。總之,人世難居。只消閒處遇平生,開心就好,看見就好。不願強求自己,也不願放縱自己,仍舊希望,成爲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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