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知道(五)

辰亦儒再聰明有什麼用,吳尊再理智又有什麼用,他們還不一樣爲了感情的事吵得翻天覆地。所以,我不認爲自己遇到感情就失控是一件很丟臉的事,至少我知道怎麼去抓緊幸福。【炎亞綸】


吳尊電話打進來時,我正在錄音室。

藝人的工作就是這樣,狠不得一分鐘都要變成十分鐘來用。摁斷了音樂聲,吳尊不似以往沉穩厚實的聲音透着難掩的喜悅,他說剛大東給他打過電話,說今天晚七點半一起約着吃個飯,是我們四個人。

那個四字帶了口音變成了柿,突然想起快樂大本營時辰亦儒開他的玩笑,說五月天把電話留在柿子上以便日後聯繫,卻很奇怪地再也沒有聯繫過,別人都猜是柿子爛了,只有吳尊像抓了貓的脖子一樣撓了撓辰亦儒的脖子,說他又想虧他說柿子被他吃了對不對,不等別人反應過來這兩人又低頭笑做一塊。

那時已是09年,距他們相識已經快五年,合同到期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如同暴風雨前的平靜,他們最快樂那段日子停留在了我們代表臺灣大使參加的觀光局活動。除了吳尊不是臺灣人,我們自小就紮根在臺灣,所幸的是演藝事業也在此發展,不像其他團員一樣需要被一直安排住在一起,可這無損於我們之間一直以來的默契。

我問他,你確定辰亦儒會來。

他反問了我一句,是汪東城組的局,你敢來嗎?

看吧,吳尊很精明,他進入演藝圈的另一重身份是商人,他也就只會在辰亦儒面前裝裝他什麼也不懂笨笨的樣子,虧辰亦儒這麼聰明能說會道的人還真信了他,中文要辰亦儒教,什麼遊戲都要帶他玩,主持記者扔過來不好回答的問題統統扔給辰亦儒就對了,我也只在10年才聽到辰亦儒突然驚呼,吳尊你變聰明瞭!

我咬着牙說有什麼不敢,不等那邊傳來了解的笑聲就掛了電話,可沒幾個小時我就和吳尊見了面。

雪碧籃球賽是很早前接的通告,可因爲飛輪海已經解散的原故,主辦方擔心太多媒體混入賽場,消息直到昨天才正式發出,我想汪東城一定是看到了這則消息,可我想不透他約的是我們,還是吳尊和辰亦儒,還是我。

在賽場上打得痛快,可下了場對上吳尊什麼都瞭解的眼神,臉上強裝的平靜如被子彈打碎的玻璃,我看着他走過來給了我一個安慰的抱抱,拍拍我的背說:“走吧,約的是老地方。大東已經到了,但辰亦儒還沒來。”

他的眼睛沒看着我,而是投射在茫茫的人羣中,很平靜地往前走着,我跟在他後面,走一步猶豫半步,我發現敢做是一回事,可敢承認又是另一回事。

我不害怕全世界都知道我愛汪東城,可我害怕從汪東城嘴裏說出那三個字,“對不起。”

如果他說了,難道要讓我回一句,“知道了”嗎?

吳尊有開車來,我們扔下了所有的工作人員和經濟人從後門溜了出去,路上還被媒體的車跟了一段,好在我熟悉臺北的所有路線,吳尊的車技不錯,我們終於在七點三十一分時安全抵達。

老地方是我們四人第一次約喝酒的那家PUB,是辰亦儒朋友開的,只要在臺灣趕通告,我們四個又都有時間的話,辰亦儒一個電話過去不管這裏多忙都會給我們留好位置。

老闆John已經站在櫃檯後等着我們,看到我們兩個還往後看了一眼,吳尊也順着看過去,我知道他們在看誰。

“大東已經在樓上點好酒,吃的等會就給你們送上去。我還記得Calvin說千萬不能餓到你吳吉尊的肚子,不然後果很恐怖。”

吳尊一瞬間露出笑容,但又很快隱了下去,我勾了勾嘴,這種難以壓抑煩燥的感覺又涌了上來,我向樓上望去一層樓梯之隔,我不知道他打算來說什麼,總有種今晚是來了斷的預感。

“走了,上樓。”吳尊比我先反應過來,往前推了推我,自己先上去了,我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樓梯,還沒走到頭就聽到汪東城跟吳尊的說話聲。

“吳尊,好久沒回臺灣了吧,有沒有很想念。”

“想念啊,想念死這裏的美食了。”

“呃,那你...還想...辰亦儒嗎?”

“大東...你不是說辰亦儒會來。”

“啊,辰亦儒說他很忙,今晚看時間,有空就過來。”

“好,我知道...了。”

“那個...”我想汪東城一定不知道接下去該聊什麼,我踩上最後一級臺階,準確地讓包廂裏的他回過頭來,他的眼睛很快地眨了一下,那是他遇到無法解決的難題時最習慣的小動作。

所以,我是你無法解決的難題嗎?

“亞綸,你...要喝點什麼。”他有些侷促地從桌上給我拿果汁,又是柳橙,我沒有坐下,直直地看着他,我說:“汪東城,你找我們出來有什麼想說的就趕緊說,說完了我還要回家。”

“你餓不?我點了些吃的,要是不夠你再點。”他的眼睛望着手上的果汁,猶豫地往我這邊推,明明只要用點力就能推開他這種不管什麼時候都對人過分的熱情和照顧,自以爲是地哥哥對弟弟的愛護,可在手指相碰的那剎那,身體比腦子更懷念那熟悉的溫熱,我抓住他的手,他詫異地擡起頭看着我,卻沒像以前一樣哥哥式地由我抓一會然後拍拍我的手,就像說好了好了,也沒有被嚇到似的突然放開。

吳尊安靜地坐在一邊,手指來來回回划着一個電話號碼,就跟這裏只有他一個人似的。

“阿布,可以了。”他嘆了口氣,輕輕推開我的手,將果汁塞到我手心。

服務員進來送菜時,詭異地看到一張八人沙發上,我們三個人硬是隔成了三十人的距離。

我沒什麼胃口,喝了幾口果汁,把汪東城夾到碗裏的菜又給他夾回去,吳尊就沒動過筷子,汪東城回頭看了他幾眼,又回頭注視着碗裏的菜,終於受不了去搶吳尊的手機一邊拔一邊吼他,“你要想叫他來你就打過去,慫什麼慫!”

吳尊被他嚇得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電話已經拔過去了。

嘟了幾聲,“大東,有事嗎?”

很疲憊的聲音,還透着一絲喑啞。

汪東城把手機貼到吳尊耳邊,吳尊有些緊張地抓住手機,突然起來走出了包廂。沒想到吳尊會突然離開,我和汪東城都有些尷尬。

“那個...那天...那個吻,我想問...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你知道的,以前你總說不要當真,讓我配合你,而且比起在臺上玩親密,你和吳尊也玩過嘛,和辰亦儒也玩過,應該跟我玩纔是最不親密的吧,所以,我想,你會不會是”

“你是想說我再開玩笑?還是想說我只是個小孩子什麼也不懂,只會無理取鬧,只會任性妄爲,只會圖一時好玩就親你,只會覺得你長得不錯,看得順眼隨便說說喜歡你是不是!汪東城,你沒覺得你對我太殘酷了嗎?喜歡你那麼多年,你因爲暗戀辰亦儒忽視我也就算了,如今我明明白白跟你告白,你卻不當一回事!現在又是這樣,還想以哥哥的身份勸我是我想多了,是我沒分清親情和感情是不是?”筷子被我狠狠扔到了汪東城面前,他終於擡起頭直視上我的目光,卻是帶着幾分無奈和我不明白的掙扎,他說亞綸你別逼我,我們一直像以前一樣不好嗎?像以前一樣,我永遠會把你當成最可愛的弟弟,最放心不下的弟弟,就像以前一樣,你可以隨時來家裏玩玩,我阿嬤也說好久沒見到你,說你是個乖順的小孩子,好不好?

“這就是你的意思?”

“對,是我的...意思。”

我有些想笑,汪東城沒跟我說對不起,但他說的話比對不起還讓我難受,明明喝下去的是果汁,我卻像喝了一晚的冷酒胃抽筋地想吐。

不是早該想到,想從他身上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根本就是玩笑,他那麼不敢面對感情,那麼害怕受到傷害,又那麼地依賴母親,就算是對着他真的喜歡的人又如何,他也不敢去認同那份感情,不是嗎?何況一直是我一個人的單戀。

還有什麼好說的,我站起來要走,嘴裏涌上一陣血腥味,想了想還是要跟他說一句,“那以後就不用再見了。”

可急促的鈴聲打斷了我,是我的手機,辰亦儒打過來的,我很奇怪他不是在跟吳尊通話,怎麼又打到我手機上,接通就聽到他急地話都不順道:“亞綸,你幫我攔着吳尊,他要是不出...不對,他要是敢出PUB一步,你就跟他說我要跟他絕交!”

什麼跟什麼,一團亂時,就聽到樓下吳尊跟John的爭吵聲。

汪東城拉着我就往樓下跑,我們從來沒見過如此失控的吳尊,他竟然扯着John的領口,要將他的頭往木桌上撞,旁邊圍了一圈的服務員,幾個膽子小的女服務員嚇拍了臉縮在一塊。

“吳尊!”汪東城上去要拉開他,被吳尊一把推開。

“到底怎麼回事!”汪東城質問着一羣人,可誰也說不出什麼,那邊兩個人已經你扯着我的領口,我要揮你一拳頭,我手機還沒掛,那邊辰亦儒聽到了聲音,急急地喊了聲,“吳尊你給我住手!”

像按下了關機鍵,吳尊所有的動作都停住了,可John卻來不及收手,一拳砸中了吳尊的鼻子,一道紅色的血順着吳尊有些茫然的眼神快速滑落。

四周好靜,靜地我聽見手機裏辰亦儒察覺不安而急促的呼吸聲,不知道是誰反應過來突然一聲大叫,“哇,血,流血了!”

我跟汪東城對視了一眼,很快錯開,都搞不清吳尊和辰亦儒又怎麼了,明明我以爲今晚來是解決我跟汪東城之間的事,可沒想到最麻煩的還是這兩個傢伙。

當初在飛輪海時,他們無視我們兩個高調地借位吻閃瞎粉絲的眼睛,在臺下旁若無人的抱抱,咬耳朵,額頭抵額頭時我就受不了地跟媒體抱怨過他們私底下就抱很多了,那時兩個人就有那麼一點意思,只是一直沒捅破,但我們都心照不萱。眼見着他們越走越近擦出火花吡啪直響,汪東城幾次警告說他們是老夫老妻,有什麼事下臺再說,搞到後來連公司都出面干涉,不准他們再站在一塊。

所以很多活動,或者唱完歌時,我們都要當背景板隔在中間,不能讓他們兩個太過自然地走到一塊,再加上那段時間吳尊忙着拍電影,辰亦儒忙着跟我和汪東城搭戲,我以爲他們那麼理智,一定會收斂好自己的感情,不會影響到飛輪海的發展,畢竟連我自己都爲了飛輪海而剋制着自己。

可我忽略了他們三個是越來越快挨近三十歲大關的成年男人。當年很多事情在我不知道中發生,我一直以爲自己看得很清楚,可在辰亦儒匆匆趕來,在John有些自責地連聲道歉中,在汪東城吃驚地張大嘴巴時,我突然發現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他們兩個。

包廂內,我看着辰亦儒用棉花堵住啤酒,打溼了一半,直接拿去擦吳尊鼻子下的血跡,雖然已經幹了,但John應該下手很重,吳尊那麼能忍的人也痛得皺起了眉頭,但辰亦儒只當沒看見,狠狠擦淨血跡,將棉花扔到垃圾筒裏,他轉頭看向我和汪東城,用着我不太習慣的認真道:“我快結婚了,兄弟們恭喜我吧!”

“咳咳!”汪東城被一口啤酒嗆到了,我也好不到哪去,最安靜地反倒是吳尊。

他的目光從遠處轉向到辰亦儒身上,很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那就...祝你幸福。”

“我就知道,還是你最配合我。”

“什麼配合?”我總覺得不對勁。

“就是新戲開拍,導演找的一個噱頭了,過幾天就會傳出我中意女主角,有結婚的考慮,所以想提前給你們說一聲,免得你們被嚇到,結果吳尊哦,他真夠誇張的竟然想衝到我家來拉我出來!”

“喂,辰亦儒,你這個笑話有夠冷的哦,差點被你嚇出心臟病來!”汪東城緩過勁,不客氣地捶了辰亦儒一下,辰亦儒卻沒想平常一樣誇張地躲開然後再還回去一拳,只是目光迎向一直看着他的吳尊,“雖然現在只是說說,可我們終會走到這一步,吳尊已經跨過去了,下一個是我,再下一個就應該是汪東城,阿布你畢竟幸運,還能玩幾年。”

“對不起。”吳尊吶吶如小孩,帶些慌亂和不知所措,對不起的太多,但不全是他對不起辰亦儒,更多的是辰亦儒硬推開的他。

組團前期他就說過不喜歡唱歌跳舞只喜歡錶演,可因爲簽了合同不得不堅持下來,他以爲已經說服自己就算做着不喜歡的事只要努力了也能做好,可他卻看到在他一次次因爲在更大的舞臺更多的粉絲面前表演時緊張地脖子發僵,犯偏頭痛時背後他那雙擔心的眼睛。

所以他猶豫了,他彷徨了,他不知道他還要浪費多少時間做着根本就達不成的目標,所以在零八年中他找到公司高層談好條件,除了發片和宣傳期,他要把其它的時間都用在表演上,公司看中了他的名氣做了退讓。

但只是表面上,實際卻是更加壓縮他休息的時間,零九年初爲了想入飛飛演唱會,不僅是他被推掉了很多不錯的片源,辰亦儒更是在《公主小妹》之後直接被公司強硬賽到官方發言人的位置,公司幾乎將所有演唱會的宣傳通告都交給了辰亦儒負責,而汪東城和炎亞綸則是被公司以保護嗓子爲名,只給他們各自接了部沒什麼挑戰性的偶像劇。

其實他們四人一直有自己要走的路,可公司從來以利爲先,在公司眼裏他們只是個偶像團體,靠的就是臉和嗓子,只要粉絲買座就會無底限的消費他們。

他實在難以忍受公司每場活動都要來段跟粉絲的親密接觸,特別是情人節的活動更是升級爲情侶間的抱抱和餵食,還有次竟被要求什麼磨鼻子,公主抱,安全之吻,其實跟粉絲親近點沒什麼不好,他不習慣的是故意做出這些虛假的動作去取悅他想當做朋友的粉絲們,他更樂意與被他抽中的幸運粉絲聊聊天,道別時像朋友一樣握個手。

他不習慣做這些事,也看不慣辰亦儒與粉絲太過親密,可他並不擔心汪東城和炎亞綸,炎亞綸在團裏年紀最小,他們都沒有弟弟所以習慣將他當成弟弟照顧,知道他不想做的事只要冷個臉誰來說都沒用;而汪東城入演藝圈比他們早了好幾年,娛樂圈的套路規則他最懂,那時他只是認定自己擔心辰亦儒不過是因爲他看起來就太好騙了,明明就只比自己小一歲,玩鬧起來比小孩子還幼稚。

後來要不是接拍了公主小妹,要不是在傳出他與卓文萱的緋聞後自己鬧不清的那種古怪情緒,讓他一度誤以爲是因爲兩個人走得太近,生活互相影響得太大才產生了奇奇怪怪的感覺,所以拍了籃球火後,羅志祥說爲了造勢,要跟他像辰亦儒那樣玩曖昧搏頭條,互相當男女朋友他答應了。

他很早就認識過羅志祥,他跟辰亦儒的性格很像,也是很愛吵鬧很愛玩,只是笑起來是一臉的搞怪不像辰亦儒一笑就像陽光灑進他的梨渦,他的眼裏,他的笑裏。可很快他就發現,那些與辰亦儒太過熟悉的動作他根本無法全部照搬到另一個人身上,盡了他最大的努力也只是配合,羅志祥很聰明地看出了他的僵硬,好心地說要不換你當我女朋友,由我主動好了,他沒話說。

媒體的動作很快,捕風捉影更快,不過是個借位吻,立馬將以往他和辰亦儒老夫老妻似的曖昧換成了吳尊男朋友浮出水面。

報紙出來時,他以爲辰亦儒會打電話給他,可籃球火都宣傳完了他回了公司辰亦儒都只是淡淡一句好久不久,吳尊,過得還好吧。之後的一切,他們又回到了最初。

他還是會在他遇到問題時在他耳邊輕輕解釋,可再被粉絲拱抱抱時,他卻不是第一眼就看向他求救,而是轉身與汪東城兄弟似抱作一塊,拱借位吻時他們身邊的位置全換了人,他是汪東城而他則是炎亞綸。

他故意說他跟炎亞綸不需要借位吻,可以直接吻下去,汪東城詫異地回過頭,炎亞綸挑着眉冷眼看着他如何收場,只有他一直在跟臺下的粉絲揮手微笑。

他不知道哪衝上來的一股憤怒,真的捧起炎亞綸的臉,可在距離兩釐米時還是錯開了,鬆手時炎亞綸冷漠地轉了轉頭。

底下叫成一片,都在拱汪東城和辰亦儒接吻,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舌吻,辰亦儒聽到好笑地往那邊看用手比着蛇的動作是這種蛇吻嗎,汪東城很配合地跟他搞怪在一起,只有他不知道哪來的怒氣搭着他的肩說:“你們兩個趕緊舌吻了,把舌頭放出來好了。”

辰亦儒連頭也沒轉,只是聳了下肩抖掉了他的手,還是由汪東城主動,最後來了個誇張的借位吻。

事後,炎亞綸突然把他拉到休息室外的走廊問他是不是在跟辰亦儒冷戰,還是他們分手了。連汪東城都在問他爲什麼辰亦儒一跟別人演吻戲他就不對勁,上次是他們第一次互相吻對方時,然後是拍不會愛吻女主角時,這次也是,其實汪東城數得並不全,他和辰亦儒在公主小妹時,辰亦儒還有一場吻戲,只是他的更多,那幾場辰亦儒一直有看,下了戲還跟他說吳尊你吻戲進步不少哦,得虧我平時常陪你練。

那句在媒體面前說私底下會互相接吻不全是騙人的,辰亦儒的確有教過自己怎麼拍吻戲,只是沒有真正吻上去而已。而他也知道汪東城和炎亞綸比他們還厲害,因爲他們已經親過嘴。這事還是炎亞綸喝醉酒打錯電話到辰亦儒手機上時自己說的。

可他沒想到他們第一次接吻來得那麼快,還是直接的法式舌吻。

公司尾牙時,自己因偏頭痛擋掉了喝酒,但他們三個就沒那麼好運,他是一路吃過去,他們三個是一路喝過去,結束時汪東城還算清醒地自己叫了車,炎亞綸有他媽媽來接,只有辰亦儒平時會送他到家,所以一般都是開車來,可那晚他卻醉得不清,手伸進包裏掏鑰匙掏了半天,結果還得他給他撿起來幫他開了車門,本來想送他回家,但他卻抱着自己的手臂一直嚷嚷不可以回家什麼的,所以沒辦法只好送回自己家,反正他也來過不少次還過過夜。

像往常一樣,他洗好換他洗,也不知道是醉得太糊塗還是酒意上頭,進洗手間時他竟然打劃了一下,把他扶起來沒想到他就直接倒在了他懷裏,好巧不巧嘴就撞上了,要是他不在他懷裏亂動,他想他那晚還能剋制地扶他起來,而不是把他壓倒在地上狠狠地吻下去。

第二天酒醒,他竟然沒有忘了昨晚的事,而是滿是掙扎地看着他。

那之後,他在媒體面前澄清是羅志祥要跟他玩,不關他的事;再鬧緋聞他都是來一次撇一次,而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更加親密地如同情人,像炎亞綸說的一樣,私底下他們的確會互相擁抱,也會在公司給每個人安排一間房睡時,一個習慣留半邊位置給另一個,一個習慣拿走另一個的房卡,可他們並沒有跨出那條線,很奇怪親吻抱抱都可以,可一旦想到要做那種事時,就像要來個了斷一樣,遲遲沒有下定決心。

他記得很清楚,有次快要控制不住,辰亦儒突然咬了他手臂一下,然後兩個人都清醒了。

他很早就定好計劃三十歲要結婚,辰亦儒也是,他們不敢捅破那層紙不僅是顧慮外界的眼光,也是不敢讓家人們傷心,可隨着一次又一次的親密,他們都無法再壓抑內心想要徹底佔有接納對方的衝動,所以他們默契地將期限改成三十五歲,想要再多幾年,讓情自然冷卻,換一個大家都好的結果。

可很多事不是你想怎麼做它就真會按照你想地來。

進入娛樂圈前他有過一任女朋友,出國讀書時兩人正在熱戀,分別時他躲到電話亭裏給她打電話,結果還是跑了回來,後來他們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最好的朋友去世,被朋友背叛,母親的去世,他知道她是擔心他在國外讀書分心,所以在知道母親重病時纔會瞞着他,可他無法承受被欺騙的感覺,所以他們大吵了一架然後分手了,在母親去世後他就去了新加坡當模特,然後又經介紹來了臺灣,結果加入了飛輪海,期間她有來過臺灣找過他,可他真的需要一段時間冷靜一下,所以送她回了汶萊。

而辰亦儒加入娛樂圈時還沒有和女友分手,他真正和女友分手是在快零六末時,當時他們還沒有玩曖昧,只是因爲相同的經歷相同的思想走得比較近而已。可沒想到零九年初,辰亦儒的前女友突然打來電話要結婚了,那時他們已經如同情人,對於他這任前女友辰亦儒每次提起都是滿滿的後悔和自責,他不止一次提起過她是他最想要結婚的對象,他還送過她對戒,當時他參加Sunshine Boyz就想過如果輸了,就好好進入中央銀行工作,等穩定了就娶她,可一切都因那座獎碑而變得無法回頭。

他看着他煩躁地將書扔到一邊,心裏堵地發慌,一個男人喜歡一個男人,不,是愛,可他們卻無法像普通的男女一樣可以自然地結婚生小孩,他還記得在節目上他說三十歲結婚生兩個小孩,他還記得他說過三年以後的目標應該就是結婚吧。

那天的話題圍繞來圍繞去都在結婚兩個字上,他們明明十指緊扣卻抵不過心裏抓不住幸福的恐懼,他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說出了口,要不要我介紹汶萊的女生給你認識。然後一陣沉默,他走時回頭道那一定要是個漂亮的女生。

然後一切就已經像是被噴了油漆的牆,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

他帶他回了汶萊,介紹給他前女友認識的好朋友,他們四人約着一起去玩,她問他可以原諒她了嗎,如果答案不是她想要的也沒關係,她可以一直等下去。她跟自己一樣長了雙大眼睛,辰亦儒老說只要他瞪圓了眼睛看着他就會讓他無法拒絕,而他同樣也無法面對他曾經唯一喜歡過的女生,所以他牽住了她的手,正好被走進來的辰亦儒看到,他以爲接下來的事一定會很尷尬,可辰亦儒卻只是笑笑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我本來是來叫你們去沙灘玩的,不過我看你們接下來應該是沒時間了,那等明早我再來叫你們吧。

他看着他就那麼什麼也不在意地牽住剛認識不過幾個小時的女生,漫步在沙灘上,然後那一晚他們誰都沒有再見到誰。

回了臺灣,本來他以爲在他們之間又是一場冷戰,卻沒想到從來沒吵過架的他們也不知道哪來的火氣不管碰到什麼事都要吵上幾句,最後一直吵得汪東城和炎亞綸都不敢再讓他們站在一起,好在他們還留有理智,在節目上頂多就是無視對方,也不會再和對方多親近一步,下了臺又接着吵,可吵了那麼多天,汪東城和炎亞綸做了和事佬那麼多天竟然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麼,因爲連他們自己都沒吵明白。

要不是聽到那通電話,他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結束爭吵。

那天中場休息時,辰亦儒接了個電話,電話剛接通臉色就變了急急往天台走,他也不是故意聽到,只是路過洗手間很順便地上了天台,就聽到他放輕聲音在說對不起,什麼他沒有自信能接受一段遠距離的愛情,能只停留在做朋友好不好。

他很清楚辰亦儒的爲人,如果那晚他真做了那種事,他一定會負責,不會這麼絕情地說只做朋友。

原來那晚什麼也沒有發生,他終於知道自己不肯面對的是什麼,原來到頭來都只是個誤會。可解開了誤會,他們感情的確也變好了,但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根本就沒有解決,他多了一個會一直等着跟他結婚的女人,而辰亦儒多了一個有好感過的朋友,生活還在繼續,可他們的曖昧不清就快走到盡頭。

他沒有給過他承諾,他也沒有跟他要過約定,就自然而然,他們都將2009年當成他們結束曖昧的最後一年,所以這一年他們無比的高調,求婚,戴婚紗,在做宣傳時告白,定求婚桌,他們做了一切男女結婚前浪漫的事,甚至在過年時還跑到墨爾本度了一段蜜月,他們私底下爲這段感情結了婚。

結束的最後一晚,他們躺在裝有透明玻璃的房間裏看星星,只談前程不談家庭,他們對着星星劃下一片片美好的未來,後來累了倦了抱在一塊,想說什麼也不做就用一個最溫暖的擁抱結束這荒唐的一切。可互相摩擦過的身體激起的一片片酥麻,嘴脣若有似無的碰觸,如點點火光終於燒成洶洶烈火。

他們放縱在這片熱浪中,不放過一絲力氣地絞在一塊,他被他一次次地進入,一次次霸道的佔有,他被他咬了好幾口脖子,最重的是咬在肩膀上,那晚他們真是瘋了一樣只知道該怎麼讓對方更快樂,更加快樂。

第二天下午他起來接着去香港拍戲,而他接了日本的宣傳,卻在日本突然失蹤了幾天。說失蹤也不完全對,只是在媒體面前暫時消失而已,他沒想到他會突然從日本跑回到香港來見他,連他自己都說可能真的是瘋了。

走時,他把手上的戒指還了他,那是媽媽去世時留給他的遺物,把他送給該送的人,那個女生已經等你很久了-他說。

可戒指還是沒有送出去,他重新買了一隻新的戒指給她,在他計劃好的求婚上他卻跪不下去,他只好僵直着背捧着那隻戒指匆忙地戴到她手上。

他們祕密地結婚,只是請了家裏人吃了頓飯,拍了一套婚紗照,他無法露出高興的表情,更沒辦法去看着那個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

結完婚他就回了公司,沒過多久高層就知道,找他談了好久無非是一定不能讓外界知道他結婚的事,否則害的就不是他一個而是整個飛輪海。

其實從出道以爲傳他結婚的事就傳了好久,還傳他已經有小孩,這次回來他本來就打算一切都公佈於衆,越公佈得早越能掩蓋他們之間的關係,保護住他們最後的體面。

可他沒想到公司不僅找了他還找了他們三個,尤其是辰亦儒更不準說出他去過汶萊的事,原來公司早就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手上還握有證據,他們要的是飛輪海這個賺錢的工具而不是他們,他也是商人自然知道。

可他並不打算再續簽合約,他們合約到期的時間差不多,汪東城聽到他不續約就知道他要離開飛輪海,他本來已經打算留下又猶豫了,只有炎亞綸最爲果斷拿過來就籤,辰亦儒在籤時看了他一會,卻也很認真地簽好了自己的名字,他有些失望,說不清的一種被背叛的感覺。其實他知道,辰亦儒不可能離開這個圈子,就算是他們以前關係最好的時候,他也不可能真的離開娛樂圈跟他在一起,因爲他是辰亦儒,他是吳尊,他們都是藝人。

真正要離開那天,汪東城和炎亞綸問他在媒體面前說的單飛不解散是真的嗎?媒體說他已經結婚有小孩是真的嗎?他真的是因爲覺得在飛輪海待下去浪費時間,沒時間陪父母才離開是真的嗎?他們的問題他一個也回答不了,這樣的情況遇到太多次,他以前只要習慣性往左或右看,他就會拿過話筒替他回答,可這次他站在他身後,只是喊了他一聲吳吉尊,在他走出大門時,他好像聽到他說自己注意點,簡短的五個字是他們最後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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