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糖雞蛋

今天在租的房間,公用廚房做紅糖雞蛋,室友從外面開門進來,往廚房裏一探頭,好奇地問我這是什麼。

我說是“紅糖蛋”

她繞着鍋裏看了一圈,搖頭走開道:“不知道是什麼?”

我只能解釋就是一道甜湯。

她“哦”了一聲,問我是不是浙江這邊都喜歡喫偏甜的東西,她上次去台州,喫到一家店鋪做的糖水面。

但其實糖水面並不是台州的特色菜。

但她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18年疫情,過完年回來,杭州小區管制嚴,需要回來的人,在家裏要做十四天的隔離,十四天內不能出小區,連外賣車也不讓進,只能靠房東給買菜或者做好帶進來。

房東在我們到的那天,去超市給我們買了一袋米,幾把青菜,豆腐,豬肉,還有一包掛麪和一包紅糖,掛麪和紅糖是放在一個袋子,房東叮囑我們說拿紅糖煮麪很好喫,房東是杭州本地人,可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有用紅糖煮麪的,在杭州生活也有好幾年了,也並沒有喫過這種糖水面。

但紅糖蛋也並不是浙江的特色菜,只是我小時候,父親在外做生意,母親在家帶我們,父親做生意的錢是借的,生意沒起來的那兩年,他從沒回來過,也沒給家裏寄過一分錢,那兩年,全靠母親省喫儉用地拉扯着我們長大。

而我們平時喫的飯菜,全是出自母親的手,母親有兩塊地,一塊用來種菜,一塊用來種稻谷,但她不會養雞,所以要喫雞蛋只能去鎮上買,或者去村子裏的菜店裏拿新收下來的大米換。

村子裏養雞的人少,但家家幾乎都種了稻穀,所以雞蛋在那時候是個高價貨。

母親平時捨不得拿新米去換,但有一年,我過生日,母親竟然提了一竹籃子,籃子裏放着一個很大的搪瓷杯,裏面裝滿了前幾天剛脫了殼的新米,去了菜店,回來時,搪瓷杯裏的新米不見了,變成了六個還熱乎的雞蛋,母親用紅糖把雞蛋煮好,我們每個孩子一人一個,但母親把她那個也給了我。

後來生活條件好起來後,母親會在生日時,給我們買蛋糕和水果,然後做上一頓豐盛的家常菜,一家人齊樂融融地圍在一起,母親總是替我點蠟燭的那一個,可她自那以後再也沒有做過紅糖蛋。

但那個生日,那兩個紅糖蛋的味道一直留在了我的心裏。

以至會在很多個夜晚,想念那個味道時,我會走進廚房,給自己煮一碗紅糖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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