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棺材裏的人

(圖片來自網絡)



—1—


時值隆冬,寒風呼嘯,滴水成冰,冷得人哪怕裹條被子都不想出門。


我在冬天的糖葫蘆裏開始懷念起了夏天的冰激凌。


此刻只想把自己流放到遙遠的海南島去避寒。


傍晚回家的路上,我狠狠地咒罵了一聲這鬼天氣,然後裹緊衣角踩着積雪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今年冬天真是冷極了,可是,哪年冬天不冷呢?


路上經過一家商場,突然注意到商場門口的一條長椅上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那是給顧客用來休息而設的長椅,大概是白天哪位顧客不小心落下的東西吧,我想。


但等走近了才發現,並不是沒有生命的包裹,而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那麻袋下包裹着的分明是一個瑟瑟發抖的人。


我不由地吸了口冷氣。


然而也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就走掉了。


這樣的情形,並不是第一次碰見了。


無家可歸的人,到處都有,在衆人看不到的角落裏,苟延殘喘,苟且偷生。



—2—


我曾在大街上見過很多這樣的人,他們都是流浪者。


這座城市很大,房子很多,但那在夜晚時分亮起來的萬家燈火裏,沒有一家與他們有關。


他們是被繁華都市遺忘掉的一類人。


連個遮風避雨的落腳地兒都沒有,更談不上有個溫馨幸福的家庭。


他們,纔是真正的一無所有。


冬天的夜晚那麼冷,睡在露天地裏,該有多可怕啊。


我想起了前不久看過的一部紀錄片,講的是生活在香港的窮人。


在那個寸土寸金的地方,窮人的生活是不能稱之爲“生活”的,那不過是勉強維持着生命體徵的“生存”罷了,甚至有些麻木,整日重複着一樣的動作,因爲在那棺材一般的房間裏,實在很難讓人看得到希望。


那間棺材屋裏,連個窗子都沒有,又怎麼會有陽光照射的進來。


一個人的吃喝拉撒全都在那方寸之地裏,屋裏最大的地方全被一張牀給佔據掉了,於是,所有的活動就只能在這張牀上進行。


甚至不能直起腰,因爲一不小心就會撞到腦袋。爲了節省空間,房東把一間房子分割成了無數個低矮、窄小的木板屋,然後廉價租給那些付不起高昂房價的窮人。

好像一個個小方格,每個方格里都擠着一個人。


香港人把這種房子稱爲“棺材屋”。


他們,是一羣住在棺材裏的活人。



(圖片來自網絡)


—3—


窮人,是沒有尊嚴的,更談不上幸福可言。


同睡在大街上的人相比,住在棺材裏的人好像還算幸運。


鼻尖幾乎能與天花板相碰,連翻個身的自由都沒有。住在那樣的房間裏,沒辦法想象,那樣的生活,究竟該有多壓抑。


像我這種患有“密室幽閉症”的人,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怕是會窒息而死的吧。


知乎上有個挺熱門的問題:

“你認識的有錢人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不知道有沒有人提問:

“你認識的窮人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比起窮人,大家更好奇那些有錢人的生活。


所謂“你沒窮過你不會懂”,即是“我沒富過我不知道”。


富人和窮人,一字之差,溝壑之別。


一個活在人間,一個待在地獄。


那些如同螻蟻般的生命,根本沒人會去在意,最後只好悄無聲息地死掉。



—4—


和朋友聚會出來,在火鍋店門口,遇到幾個伸着手乞討的小孩。


一個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手中捧着的洋瓷碗也是骯髒不堪。


“走開!”朋友不悅地皺起眉頭,揮着手想要躲開他們。


我嘆了口氣,默默地把手裏剛纔火鍋店贈送的那幾瓶飲料從包裏掏出來分給他們,想起衣兜裏還有幾塊大白兔奶糖,也一併掏了出來。吃完火鍋買單後還剩下一些零錢,本來打算待會兒打車回家時作路費的,罷了,還是走回去吧,權當晚飯後散步,還有助於消化。


孩子們拿了錢走了,朋友不解地問我:“你不怕他們是假的?”


“什麼假的?”


“你傻啊?沒看新聞上整天報道說有假乞丐利用路人的同情心要錢的嗎?這年頭,騙子太多了,傻子都不夠用啊。”


“我不管他們是真還是假,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我還是一樣會給他們錢。”


……


我又想起了那羣住在棺材裏的人,他們,過得好嗎?


他們,應該已經住進寬敞明亮的大房子了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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