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定,嘉定……

我还是个学生,没有去过上海之前,对嘉定的映像只有“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种写在史书上血腥的历史。而我也以为,嘉定是一个小镇,如青山久远,又如草木初生,携带历史血腥,夹杂百年沉痛。我以为的嘉定,会是历史与现代交融,古朴与繁华合并,素雅与喧哗一起。但是沉痛气息会绵延百年,繁华会落尽在孤僻之内……就如同南京,如同那些惨痛的回忆一样,嘉定的惨痛也会遗留至今。


然而不是,初至嘉定,在上海站下火车,一路迤逦辗转,改道几条地铁线,在上海最大的赛车场稍停,据说这也是中国最大的国际赛车场。我来时是酷暑炎炎,偌大的赛车场空旷闲置,但不会凄凉,因为周边绿意盎然,周围草木仿佛在和烈日顽强斗争,仿佛在说,你晒,你晒,你晒不死我!哼!

嘉定到底是在上海,靠近中国金融中心,繁华都市该有的样子,它也半点不少。直冲天际的高楼大厦,诡谲多样的现代化建筑,来来往往的车行,即使是上海的边陲地域,也丝毫不敢落后于其他城市。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带我走过一条条街道马路,行道树矗立马路两旁,和街边的商标霓虹一起,明暗夹杂。行人行色匆匆,车辆川流不息,高铁飞机呼啸喧哗,植物随风摇曳……嘉定,一个很忙的地方。

到底是有着近千年历史的一方水土,纵然繁华喧哗不胜,也有掩盖不住的历史残梦。江南水乡的绰约风姿,千年尘世的风华绝代,唐宋遗址,明清故物,民国风范,也是零星散落。法华塔上飞檐翘角,盐钱塘里河船舳舻,练祁河中小桥流水,无一不透漏出一些残存古韵。


如今的嘉定,海晏河清,繁华千里,现世安稳,一方太平。那场耸人听闻的大屠杀已经随着时间的涤荡渐渐隐灭原有的恐怖,那些血腥残酷也只成为街头巷尾闲聊人的谈资,百年岁月消掩了无处安放的恐惧。嘉定三屠,再提起时也只是摇摇头说一句,谁还记得那些故事,都过去了!


历史都过去了,如今这里有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河流,发达的工业园,朝与岁并往,幕与月同行,如今的人也不再是什么什么遗民,时代还在变,嘉定还会变。


离开嘉定的时候,心里是感慨,欣喜阴霾总会散去,欣喜没有永远的黑暗,欣喜苦痛也都过去,欣喜后来的嘉定如获新生,重新生机勃勃。也遗憾,遗憾很多故事都已不被人记得,遗憾很多人被人遗忘,遗憾总有些辉煌会消逝。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取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

也是,我们何必纠结于过去的事,过去的人,有一个地方“暂得于己,快然自足”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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