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在風中飄蕩


這是我當初參加全國第十二屆創新作文大賽時,根據我太爺爺的故事改編的一篇小說,因爲原文找不到了,所以憑藉着記憶,將它敘寫出來。前幾天是建軍節,今年又是建國七十週年,謹以此文,獻給當初那些拋頭顱灑熱血不畏犧牲的軍人。君濯清在此,向軍人們致敬



清晨,我放飛一羣白鴿,爲你銜來一枚橄欖葉,鴿子飛過崇山峻嶺,爲你帶來和平的問候。

——題記

逃亡

雪停了,北風仍舊無盡地吹着,空中時不時飄零了幾片雪花,落在地上融入那一片白色當中。

雪地裏,依稀可以看到,一老一小兩個身影行走着。老人拄着柺杖,頭上那頂破舊的草帽並不能遮擋住什麼,亂糟糟的頭髮,沾染了幾片雪花。老人臉上那樹皮般皺紋,映襯着微微下陷的眼窩,似乎在講述着老人悽苦的一生……老人牽着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小孩臉色發黃,矮小的身材透露出他的營養不良。

“爺爺,我們走了這麼久,咱們歇會再走吧。”小孩顯然有些累了,走不動了。

老人看着剛剛翻過的山頭,心想,已經走了這麼久,應該不會遇到鬼子吧。“小平啊,累了,走不動了嗎?咳,咳——那邊有個大青石,咱們去那歇一會吧。”老人拉着小平,來到一棵槐樹下的大青石坐下。看着瘦弱的小平,老人再次無聲地落淚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了……

小平和爺爺是逃出來的,祖孫二人已經在雪地裏行走了兩個月。


屠殺

兩個多月前,小平的家鄉,大別山腹地的一個小山村,還是一片祥和的景象。村裏阡陌交通,雞犬相聞。今年村裏的收成不錯,雞鴨成羣,一家家一戶戶,殺雞宰羊,都在忙着擺慶豐收宴。村民們都沉浸在這豐收的喜悅當中,絲毫沒有感受到即將摧毀整個村子的危險即將到來。

這天,趁着山上還有一些牧草,小平的爺爺帶着小平來到山頂上放牛。“牛兒還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卻不知哪裏去了。不是他貪玩耍丟了牛,那放牛的孩子王二小……”在山上,爺爺教着小平唱着紅歌,其樂融融。

山下,一隊人馬悄然前行,領隊的人披着一件軍綠色大衣,戴着黃色軍帽,嘴裏不斷吆喝着。“太君,前面是和平村,聽說今年村裏收成不錯,咱們去掃蕩,應該會有不少收穫。而且有幾個姑娘,哼哼,那長得是如花似玉啊,正好抓來伺候伺候太君。”一個尖嘴猴腮的向領隊的諂媚着,似乎忘了自己也是一名中國人。

“呦西,你滴,大大滴好。”一羣人悄然前行,來到和平村,展開了瘋狂的殺戮。他們燒殺搶掠,姦淫婦女,無惡不作。最後,日本鬼子一把火燒了整個村子,帶着他們的“勝利果實”離開了這個充滿着鮮血和絕望的地方。

傍晚,小平和爺爺放牛回來,一進村,就看到血流成河的景象。放眼望去,整個村子已經成了廢墟,那赤紅的鮮血,流淌在剛剛經過焚燒的灰黑的地面,映着紅的出血的火燒雲,整個村子瀰漫着一股死亡的恐怖氣息,充滿着絕望,毫無生機。

小平撲在地上,痛哭起來。老人遍佈皺紋的臉上,也早已被淚水打溼。他們一直哭着,夜色漸漸黑了下來,老人擦乾眼淚,看着這一片廢墟,摸了摸小平的頭。“小平,鬼子來屠村了,爺爺帶你走,咱們去找八路軍,把這裏的情況告訴八路軍們,好爲他們報仇。”

拉着小平,老人不捨地回望了一眼這個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轉身離開了村子。此時,天上颳起了北風,雪,飄飄揚揚從天上落下,落在地上,將這個剛剛經歷屠殺燒燬的村子覆上一層白色,顯得有些悽美……


離別

老人把僅剩的一件破棉襖給了小平,這兩個月,老人已經受了風寒。這兩個月,他們沿路乞討,才支撐到現在。

歇息好了,祖孫兩個繼續上路。前行了大約半個時辰,一路上,老人一直不停咳嗽,約摸有些撐不住了,倒在雪地上。“爺爺,爺爺,你不要出事啊。”小平倒在老人身上,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掉個不停。

“小平啊,爺爺撐不住了,不能帶你去找八路軍給親人們報仇了。”老人溼潤了眼眶,擡起那佈滿老繭的手,輕輕摩擦着小平的臉,“小平,我可憐的孫兒,你還沒出生,父親就在戰場上犧牲了,剛一出生,母親也走了,就剩我一個老頭子相依爲命。現在我老頭子也撐不住了,以後你該怎麼辦啊。”

“不,爺爺,你會沒事的,小平不怕,小平帶你去找八路軍叔叔。”

“傻孩子,爺爺走不了了,以後的路,得靠你自己了。”說完,老人的手落了下來,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爺爺——”小平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重生”

再次醒來,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簡樸的屋子。小平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牀上,牀的對面是一張書桌,桌上摞着一沓筆記本,桌子旁邊的牆上掛着一件軍綠色披風。

“吱——”門開了,一個軍人裝扮的大哥哥端着一碗薑湯走了進來。小平害怕地往牀裏縮了縮,“呦,醒了。你別怕,我是八路軍和平鎮分軍的軍長,不會傷害你的。那天手底下的兄弟出外巡查,看到你和一個老人倒在地上,就把你們帶回來了。”大哥哥解釋道,“那天把你們帶回來,那個老人,應該就是你爺爺吧,受得傷寒實在太嚴重了,我們盡力搶救,卻沒救回來。你快把這碗薑湯喝了吧,喝完大哥哥就帶你去見你爺爺。”小平想到爺爺,紅了眼睛,接過薑湯,一口氣便喝完了。


軍長帶着小平來到埋葬老人的地方。那有一棵老槐樹,槐樹下面是一座新墳,墳前的雪早已被軍長掃開,堆在旁邊。小平跪坐在墳前,盯着那座新墳,痛哭着。哭累了,小平就看着墓碑發呆。很快,一下午就過去了。

軍長來到小平身邊,摸了摸小平的頭,“小鬼,別哭了,你爺爺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的。現在你一個人,哪裏也去不了。要不你跟着我,在部隊裏吧,以後長大了一起打鬼子。我叫張安,他們一直叫我安哥,你叫什麼?”

小平怔了怔,“我叫小平,和平村的平,安哥謝謝你,我們村子的人都被鬼子殺了。我要跟着你打鬼子,爲親人們報仇!”小平望着張安,一枚堅定的種子已經在小平的內心生根,靜待發芽。

張安欣慰地笑了笑,帶着小平往軍營走去。


送信

五年後,

下了幾天的雪終於停了,只是那北風仍舊呼呼地吹着。那覆滿了雪的枝丫,在北風的作用下,散了一些雪碎落在樹下的墳頭。墳前一個約摸十三四歲的少年,正看着墓碑出神。

“怎麼,又想你爺爺了?”張安拍了拍小平的肩膀。這五年來,小平在軍長張安的帶領下,成長了許多,現在擔任少年紅軍團團長,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哭哭啼啼的小男孩了。

“安哥”,小平轉過身來,“今天是爺爺的祭日,我來找他說幾句話。”

“嗯,小平,這幾年你成長了許多,懂事了。咱們回去吧!”


回到軍營,張安小心翼翼拿出一封信,遞給小平。“這是三毛信!雞毛信中最緊急的三毛信!”小平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封封面上沾着三根雞毛的信件,心想,這次組織應該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

“沒錯,這是三毛信,送到秦嶺淮河分軍營長鄧營長手中。以往你們送的都是一毛信,二毛信,這次比較緊急,你和星子一起送,星子這孩子機靈,能幫到你一些忙。切記:信在,人在。”張安面色嚴肅,“小平,一定要小心,此行危難重重,稍有不慎,就會送命。”

星子與小平一樣,是個苦命的孩子。母親被抓去做慰安婦,不堪受辱自盡身亡;父親爲救其母親,也被鬼子的刺刀殺死了。

“收到,安哥,保證完成任務!”

小平也來不及收拾行裝,帶上星子立即出發。


犧牲

天色逐漸放黑,小平二人趕着羊羣行走在山上,小平看着前方的山頭,“星子,翻過這個山頭,還有一座山,就到秦嶺淮河鄧營長那了。”

“小平哥,真的嗎,那太好了,不枉我們日夜兼程地趕路,總算快到了。”說着,兩人加快了趕路的腳步。

“噠,噠,噠……”山腳下傳來一陣陣的馬蹄聲,小平謹慎起來,“等等,這裏鬼子常常出沒,估計是鬼子要上山了,這裏是上山唯一的一條路,鬼子又是騎馬,肯定比咱們快。”

星子也停下趕羊的腳步,望着小平,“小平哥,怎麼辦,鬼子就要上來了,他們無惡不作,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怎麼辦,怎麼辦?”小平來回踱步,想着辦法,“有了,我們剛剛不是路過一個古樹嘛,那個古樹裏邊有個樹洞。星子,你把三毛信拿着,躲到樹洞裏去,我去拖着鬼子。”小平從懷裏掏出三毛信,遞給星子。

“不行,小平哥,你怎麼辦,我們一起躲樹洞吧。”

“星子,那個樹洞,兩個人躲不下。你把三毛信拿好,如果我不幸遇難了,你要記住,一定要把信送到營長手中。”小平把星子推到樹洞,囑咐着,“快去,去啊,不然咱倆一個都走不了!”


把星子安排好後,小平趕着羊羣,朝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走去。星子透過樹洞,看着小平逐漸遠去的背影,溼了眼眶。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也許小平的春天,再也不會到來了……

北風依舊咆哮着,誰也不知道,小平能否平安歸來?這慘淡的戰爭歲月,何時纔會結束?白鴿越過大海銜來的橄欖葉,何時到達硝煙密佈、烏雲籠罩着的彼岸,答案在風中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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