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义无反顾


      人到了某个阶段,就会病一次。这种病是从心灵到身体的,它并不是完全的消极,它反而是你重新“复活”时的一个对比,就像你未曾品尝过苦涩,也无法尝出甜的层次一样,它们都是你生活的一部分。 

    生活从来不会按你想要的进行,它会给你一段时间让你经受孤独、迷茫 ,沉默又忧郁。

    低潮期太长,长到猝不及防,我不知道春天何时会来,只知道零下二十几度的冬天实在太漫长。

    忘了已经第几个星期没刮胡子,桌上还堆杂着不知多久前她来时订的外卖。

      “哐”地一声。

      我不情愿地拔出刚伸进嘴里的牙刷,走出浴室环顾四周。在潮湿的壁橱边发现了翻倒着的垃圾桶。我正要上前扶起,突然蹿出几只老鼠落荒而逃。

    我瞥了一眼卧室,噢,原来老鼠是把这里当成了窝。

      对着镜子摸摸嘴边参差不齐的胡茬,长的扎手,又张开嘴看看牙上发黄的牙岫。却发现纯白的衬衣早变成了乳黄色,连外套里的安全套都已经过期了三个月。

    哦,原来我一直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这么久。

    想打开冰箱寻找食物的残渣却意外发现冰箱上贴着熟悉字迹的五颜六色便条:

    “子枫,你怎么总是忘记关门,太长时间不关冰箱门会浪费电哦。

    子枫,我买了一点速食放在里面,晚上饿的时候自己煮着吃,一定要煮熟后再吃呐。

    子枫,我给你准备了爱心早餐,刷完牙后记着吃不要再忘记喝牛奶啦。子枫.....便条显示的日期是二零一三年十月初八。

      打开手机显示未读信息108条,未接电话116通。

      第一条短信来自她:“你怎么还来烦我,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打算放过我。

    ”第二条来自:“最近过的怎么样?我快结婚了,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吗?我想请你做我和小A的证婚人,毕竟大学时只和你走得近点我实在不知道请谁了,如果有空请你一定来参加。

    第三条来自:“你怎么又不接电话,电话对你来说是摆设吗?你要上电话干什么?不接电话扔掉算了。外,你是人间蒸发了吗?

    三年了。

    即便是整整五六年,我依然忘不掉初见洛菲时的青涩。

      洛菲,你过的好吗?

      我是洛菲,洛阳日的洛,芳菲的菲。我的名字出自苏轼 《作书寄王晋卿忆前年寒食北城之游》中的—别来春物已再菲,西望不见洛日围。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也不知道教室里大清早的在熙攘什么。喧闹似乎更加沸腾起来,齐唰唰的目光都看向我这边的空座位。

    那就请洛菲同学坐到倒数第二排叶子枫的旁边吧。

      掐了掐瘦而无骨的胳膊试想应该是听错了。我这座位都不知道空了几年了,连蚊子都不来吸我血的地方居然有人要坐过来。我冷笑之际,洛菲便真的走了过来。

    她甜笑着说:“你好,我是洛菲,今后不懂的还请多多指教”。

    我头都不擡地回答道:“哦,你好”。

    “这世上纵有千般万巧,总不会回家也顺路吧”,我心想。

    “叶子枫,你也住这边吗?”呃......好吧,还真是巧。

    我不情愿地回头应了一声便加快了步伐免得跟她平行而视。

    不远处又响起,“叶子枫,你可不可以等一下我,我实在追不动你了。”

      我停下脚步向后看了一眼,洛菲红扑扑的脸正在滴晶亮亮的汗珠,汗珠顺着脸颊一颗一颗滚到了地上瞬间蒸发。她从揹包里掏出一包未开封的湿巾气喘吁吁地擦着汗珠。

    我没好气地说:“有事吗”。

    洛菲顿了顿说:“下晚课后,我能和你一起回家吗?我怕黑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上学的话也顺道带着我吧。

    洛菲眨巴着大眼睛乖得像个小孩在等待我答复。 ”我只好极不情愿地应了声:“好吧,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要离我太近”。

      已经九点四十五了,离上课还有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为什么洛菲还没有来?再等下去我也要迟到了,可我也不忍放洛菲鸽子,我看着表盘里分针秒针快速地旋转着,还是决定再等等她。

    可能是这个临时的决定注定我叶子枫和洛菲终将会剪不断理还乱。

  “ 对不起,对不起,我害你迟到了吧,真的不好意思,我忘记定闹钟了”。我瞥了一眼手表冷冷地说:“快走吧,难不成你还想旷第二节课。”她咯咯地笑着回答:“不想”。

    等等,为什么没骑单车?是故意不骑?还是根本不会骑?你该不是妄想我会载你一程吧! 洛菲咕哝着:“我...我还没学会呢”。洛菲心想:“才不能告诉你,我其实学了已经好久了单车都坏了不知多几个了,当然,膝盖上擦破的皮可以为我作证。

    “你可不可以先载我几天”?她跳上后座静静地等着。

  “ 能不能先把你嘴角的面包屑擦擦在提条件。洛菲慌忙地摸了摸嘴角的残渣羞赧地低着头不敢擡头看我,她象征性地翻了翻口袋示意她好像忘记带纸巾了。她调皮地把带面包屑的那半边脸凑了过来说。

    “ 陆子枫,能不能给我指一下具体位置在哪,我看不见”。

      我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用手抹掉了她嘴角的残余。

      那一刻钟,我的心差点要蹦出了心脏。我怎么了?这可一点都不像我。

      我快速地骑着单车,也不顾后边的洛菲是否还安然无恙地坐着。总之,再不快点第二节课真的就要下课了。我锁好车就立刻奔向五楼,好在最后一声下课铃快响起的时候坐在了座位上。所幸,老师也恰巧生病请了隔壁班的老师帮她代课。

        我刚坐下。

      洛菲也溜了进来,她手上提着新鲜的热牛奶和刚加热的三明治紧紧地捂在校服里生怕凉风钻进去。

        “喏,给你”,算迟到的赔礼”。

        “拿走,我不需要,谢谢。”

      “  那...那能先放课桌上吗?”洛菲小心地试问道。

          我哼笑一声并未作答。

        洛菲不知道的是,当她仰起头让叶子枫帮她擦嘴角地那个幼稚动作,她便深深地扎进了叶子枫的心。

      叮呤呤 ~

      又上课了,我模糊中看到一颗巨大的安眠药又缓缓上了讲台。 

      百无聊赖的国学课,哈欠连篇的教室像滩死水,静的可怕,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油腻的光像粉墨登场的说客装得一本正经地托着腮点着头。

      “  子枫,叶子枫,醒醒。下晚课了,我们该走了”。我半睁着眼,甩甩早已压麻的胳膊,刺痛的白炽灯光照进眼里。

        这时,我才发现校园里早已空无一人,看样子洛菲已经等我好久了。

      “ 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好像很熟,所以不忍心打搅你”。

        “  那快走吧,天快黑透了。”

          晚风里洛菲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从影子里看洛菲只到我的肩头。奇怪的是洛菲竟然穿的是秋季校服,还把校服的袖子拽的很紧。难道早上载她时也是这样穿的?可现在不是夏季吗?我心想。

    突然,她转过身来:“叶子枫,你说,我们以后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我不明白她的话,明明今天才第一天,以后的日子也还很长。为什么要说像“今天”这样?

        很快期末考试要到了,正当大家都在认真紧张备考的时候,却不见洛菲的身影。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竟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起洛菲了。

      等等,我为什么要担心她?她只是占了我旁边的座位而已。从认识开始我们说的话都没有超过几句,我瞎担心个什么劲呀,真是.....

      下晚课后,我还是好奇地敲了洛菲家的门,但是很久都没人开门。我正转身离开,却听见里面很吵还夹杂着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突然 ,一个女人嘶吼着。

    “洛未央,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酗酒的臭毛病?洛菲身上的淤青还未褪去。怎么?你又想打她了是不是?我已经向你妥协了整整十八年。这次就算为了洛菲,我也会和你死磕到底。如果你真的是为洛菲好就签了这份离婚协议。还有,我和洛菲去温哥华的签证已经下来了,机票也订好了,两周后出发。另外,这里的一切都归你,我只带走洛菲。

        “能不能在给我一次机会,一个粗混的声音哀求着”。

      等等,我分辨了一下声音,好像没听到洛菲的声音。她这会在哪呢?该不是正躲在角落里正哭的撕心裂肺呢吧,但是没有,什么都听不见。

        夜也静的可怕...

      我着急地环视一周,总算发现一个窗帘紧闭的落地窗,我敲了敲,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洛菲,你还好吗?洛菲,你在里面吗?敲了许久,终于传出了微弱的抽搐声。

      “是叶子枫吧?我没事”,你走吧。

      “那好,你一个人静静,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我半信半疑地真地就回了家,但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火速吃了饭连招呼都没跟爸妈打,就溜进卧室躺在床上给洛菲发简讯。

      洛菲:“还好吗”,仅三个字。我认为足够在表达我的关心了。要知道,我们并不熟。看到对方已接受您的讯息后,我关了屏幕,陷入了深深地梦境中。

      我以为的明天是洛菲还在巷口等我。

      隔天,洛菲没来。

      之后,洛菲也没来。

      而后,洛菲还是没来。

      一切又回到了往常,旁边依旧是空荡的座位。

        三个月后,我收到了一封国际邮件。我紧闭双眼心里祈求道,“千万不要是洛菲寄来的”。我拆开了信封袋,里面是一张好看的明信片,而明信片上邮票来自温哥华。

    明信片上的小楷很整齐,像是洛菲的字。

  “  叶子枫,你那里好吗?温哥华的冬天真的好冷。我一点都不喜欢这刺骨的冷,我很想你。

    加拿大的秋天很美,橙红的枫叶像胭染的淮橘。我听说如果在当枫叶落下的瞬间抓住一片枫叶就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白头偕老。你相信吗?反正我不信。哈哈哈哈哈哈~

    我回了她的邮件。我告诉她这里一点都不冷,秋天也很好看。一切都跟往常一样,我旁边的座位也还是空的。什么都没变,只是你不在了。

      邮件从一年一封到一个月一封再到一个星期一封。渐渐地我往邮局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连门口的守卫见我都是:又来取女友的邮件阿,我给你放柜台了这样就不用你排队了。

      我点着头不停地大爷说谢谢,谢谢您了。

    然而这样的好景并没有持续很久,洛菲的母亲发现洛菲经常躲在房间里看着邮件咯咯咯地傻笑。

      洛菲的母亲是个难得大美人,像杜鹃那样的清冷美人。细长的丹凤眼,浅浅的酒窝,干净而精练的短发,清晰的锁骨。把这个女人衬得极美。不知道为什么会走眼看上落未央这个没出息的男人,按照她的条件应该可以找到很优秀的男人吧。

      她顺着门缝溜进了洛菲的房间,打开信封里即将寄出的信。信上写着:子枫,放寒假的时候我们见面吧。而这封信再也没有落入陆子枫的手里。谁都不知道那封信究竟去了哪里。

    和落菲失去联系的时间已经久达三个月,我没有她的电话号码无法发讯息。只知道邮件的地址,我不能冒失到顺着地址在寄一封邮件重新建立起关系。

    我能做的只有等。其实,我不怕等,怕的是没有回音的等待。

    等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选了洛菲曾经告诉我她想要报考的院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报洛菲的学校,也不管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但我总觉得一切会从那里重来。

    在要去上大学的暑假里,我做了很多打发时间的趣事。比如一个月无阻碍的拿到驾照,比如英语速成口语,再比如街舞吉他顺道一起学了。但时间还是过的好慢,慢到分不清时针在秒针之后。

      临近开学,我准备好了新生必备品。照着师哥师姐的经验胡七八糟买了一通加入到大一的热潮。

      这个学校跟洛菲描述的一样,很干净,很透彻,很美好。

    我终于在五颜六色的行李箱中透过一丝缝隙看到了我想定格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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