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娘仨正窩坐在牀上，女兒和我討論“面部去皺神器”的設計方案，二子抓着那本《農場小百科》，往我懷裏鑽，嘴裏嚷着讓我給他讀。這是爲數不多的讀過超過10遍的書，而且他完全不厭倦，這讓我意識到孩子在某些方面是有天性的。
女兒不耐煩地把二子往邊上推了一下：“小二，我和媽媽在討論問題呢，你排隊哈！”我心想：“何不讓女兒來教他讀書認字呢？也許她有什麼古靈精怪地好辦法呢。況且還可以培養她的價值感和耐心，這個遊戲值得一試。”
“唐昊，要麼我們來個比賽吧，任務是教二子識字，期限十天，誰教得多誰勝利。”
“獎品是什麼啊？”女兒果然來了興趣。
“你想要什麼呢？”
“不知道啊？”
“要不一件衣服？誰贏了可以挑一件喜歡的衣服，我想買衣服啦！”
“”不要！啊呀，都怪你，誰叫你在我5歲以前都是你幫我決定的，買衣服不讓我自己選顏色，我挑的零食都說不健康，非買你推薦的，現在我患了選擇困難症了。”我想不到她能說出這樣的話。“好吧，這是我的問題，誰讓我不讓孩子做選擇呢？”
“那你現在意識到了，還有補救措施嗎？”
“很難，很難，你沒聽說過5歲以前形成的習慣很難改嗎？”這又是什麼理論，我懵。
“啊？是難還是不可能啊？”
“嗯,幾乎不可能。”女兒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竟說出不可能！在我們家固定型思維堅決要趕走！
“這樣啊，那我現在不吃米飯，這可改了30多年形成的習慣呀，怎麼做到的？我也沒覺得多費勁兒呀？”
“我沒說不可能啊，是幾乎不可能！”
“哦，那就解決一下你的選擇困難症吧。想想吧，獎品是什麼呢？”
“我輸了給你一百塊，你輸了給我一百塊。”
“成交”我說。心想：“無論結果是什麼，我都已經贏了。”
女兒一把拉住小二，做起教字老師來。
“大、小、中、人、車、百，我已經教過了。”我說。
女兒這時指着“天”說：“小二，你看，這是什麼字啊？”
小二：“這是大”，我暈！還是不認識啊，讓他在段落裏找“大”字，沒錯過啊。
女兒：“這不是大，這是天，天空的天，你看像不像是大戴了一頂帽子啊，然後帽子一不小心被風吹到天上去了，它讀天。”
小二：“嗯，帽子飛到天上就找不到了。”
女兒：“對，那這個字你記住了嗎？”女兒指着“天”問他。
小二：“嗯，它是天”，女兒高興壞了。說：“小二真棒。”接着她教他讀《農場小百科》的書名，教了一遍後，女兒指着字讓小二讀。女兒指的速度趕不上小二讀的速度，女兒大喜，轉頭跟我說：“媽媽，怎麼樣？厲害吧，照着速度我一天能教他認識30個子，十天讓認識這本書。”
我笑了，挑釁她說：“可以啊，你試試？我一天就教他一個字，覺得不容易啊！”
女兒興致高漲，翻到下一頁繼續教字，書的內容也不讀了。我觀望着，等待二子轉向我，叫我給他讀。
過了一小會兒，成果展示開始了。女兒指着“天”讓二子認，二子不說話，好像完全記不起來了，但是他沒有說大，這讓我很欣慰。女兒於是提醒他說：“小二，我們的頭上是什麼啊？”
二子答道：“是頭髮。”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把我和女兒逗得哈哈大笑，他自己也跟着我們笑。
女兒不甘心接着問：“那頭髮上面是什麼啊？”
二子：“是帽子。”
女兒：“帽子被風吹到哪裏去了？” 這次我們以爲他要想到天上了，於是記起那個“天”字。
二子：“吹到河裏去了。”暈倒。
女兒：“那河面上是什麼啊？” ，“天空，天空啊，小傻蛋。”我心裏替他急。
二子：“是小魚，很多很多的小魚，它們這樣遊啊遊啊，游到媽媽身上來了。”他邊說邊做起動作來，笑得前俯後仰，跌倒在我身上。
我：“唐昊，你再試試農場小百科，讓他在文章中找這幾個字。”
女兒指了一個圖片中的“農”問二子，二子一臉懵逼，不會。女兒又指着“科”，仍然懵。
女兒：“咋回事呢？小二你咋忘得這麼快呢？”
我：“他本來就不認識這幾個字，但是隻要拿起這本書，他立刻就會讀，他的記憶在這書上，卻不是字上。”
女兒：“哦，那我還是一天只教他三個字吧。”
生活的樂趣還是很多的，在歡聲笑語中各自領悟尺度分寸。不大點的孩子也知道分寸，她知道適當調整計劃。那我呢？不做霸道父母，無關緊要的決定放手給孩子，趁早給予孩子試錯的機會，有勇氣承擔起孩子因決定失誤導致的後果。
徐永萍
2019/8/18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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