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的點

――計時器把點打在了紙上,而時間把你釘在我的心上。

1.擦肩而過

歐陽娉的眼神在高考放榜單上掃描,一直在尋找心中的名字,咦,盛樣,原來你在這呀,報的是湘潭大學。

歐陽娉不禁有些懊惱,本以爲自己考砸了,肯定不能和他同校,沒想到他考的竟是自己原先填的第一志願,差一點點就能繼續同校了。

盛樣身上集聚理科男的特徵,數理化特別好,但是英語一竅不通;而歐陽娉是典型的文科料,一遇到與數學掛鉤的就不行,能和盛樣在優生班,全靠英語幫扶了自己一把。

理所當然的,兩人各有所長,可以取長補短,成爲了同桌。盛樣不耐其煩的給歐陽娉講數學做題思路,解答疑問;而歐陽娉天天監督盛樣背單詞背課文,講語法。一來二去,兩人形成了一種他人眼裏的“情侶相處模式”。

而歐陽娉也越來越崇拜這個腦子活有點靦腆的大男孩了,最最重要的是他基本上只和自己說話,雖然很無趣,但會照顧人,經常給自己帶早餐分零食,讓她覺得他就是她的專屬。

尤其是在那節物理實驗課上,兩人分在一個小組,做打點計時器的實驗。自己滿臉問號臉,不知怎麼使用,盛樣很自然的接過,深情溫柔,一臉寵溺的說::“你真傻,看我的,不要迷戀哥”!

就是那十幾秒的實驗把歐陽娉的魂連着打點計時器轉移到了紙上,留下了愛戀的痕跡。

2.一別便再難回從前

旁人開玩笑,說你倆吵吵鬧鬧,互幫互助,儼然一對兩口子,歐陽娉嘴上解釋着“不要瞎說,我們就是同學關係”,但臉上的紅暈顯然出賣了自己的真實想法,越說越說不清,反而大家都以爲她們就是了,只是在班主任的嚴打和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控下,怯於承認,以致招來橫禍。大家一副,我們都懂,你們玩的是地下情的瞭然表情。

可這一切,在高二的時候變了。一天早上,盛樣在大家上早自習的時候,把自己的桌椅搬到了教室外。

歐陽娉就那麼眼睜睜地看着身邊的人,走了。之前沒有一點點消息,來得那麼突然,打了個措手不及。

原來盛樣去了隔壁理科班,因爲實在難以忍受文科班的變態班主任,嚴苛的學習時間,毫無盡頭的題海,以及時不時嚴厲的警告與威脅:英語再沒考好,就不配呆在我們班了。也因爲更喜歡數理化,學了理科,英語便不再是一座山,時時刻刻壓在自己背上,沒有一絲絲喘息的空間,有了更多時間去學喜歡的理科課程。

一牆之隔,一個文科,一個理科,曾經的同桌,歐陽娉枯燥學習裏唯一的一點快樂,也沒了。只剩自己一人還在變態班主任的五指下,時刻掙扎着。

每次模擬考公佈成績,歐陽娉最關心的不是自己的,而是盛樣的。一邊爲他越來越好的成績偷偷樂着,一邊又擔心他越來越好了,自己努力着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

歐陽娉爲此拿出了十一分努力,每天四點半起,晚上一點睡,吃飯也是跑着走,同學中午午睡半小時,她只花五到十分鐘,隨身帶着自己的學習筆記,只要一點點排隊等待的時間都不放過學習機會,更不要說在廁所蹲着都是在默揹着或做着題。

像陀螺一樣高效運轉着,功夫不負有心人,歐陽娉的成績在一步一步提升,到後來越來越穩定。所有的努力,大概最開心的便是上完晚自習,可以和盛樣從同一個樓道下去。因爲她越來越優秀,自己班主任是盛樣班主任的老師,盛樣班主任碰到了也認識了她,會和她聊幾句,有時還讓幫忙寫個稿子。而歐陽娉求之不得,因爲寫好了,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去盛樣的教室,可以肆無忌憚地追尋他的背影,雖然時間很短暫。

到了高三,歐陽娉成績穩定了,去個重本基本沒啥問題。這對處於中等成績的她來說,本應開心着,可還是憂愁着盛樣的憂愁,怕他英語仍然是一道坎,除了自己依然努力學習,更是擠出時間,給他做筆記,講解三年所有英語語法、詞義,包括如何寫句子、寫作文,高考一整套試卷所有題型如何攻克,都詳細註明瞭解題方法,及如何提高正確率需要做的努力,花了快三個月的時間才完成。

無數次從盛樣教室門口經過,也無數次在共同的樓道遇見過,也不過是眼神的癡戀又或是點頭掠過,歐陽娉始終沒有勇氣送給他,怕他早已把自己當成了過路人,無足輕重,再無從前的親密。

3.爲你,我發配了自己

高考的前一晚,歐陽娉失眠了。那麼努力,就是想和盛樣肩並肩,可是也不知盛樣給不給並肩的機會,做好的筆記本也沒送出去,好怕英文拖了他後腿。

高考成績出來後,歐陽娉在家人的歡笑聲中嚎啕大哭。“娉兒,你可真是出息了,將是我們歐陽家的第一個大學生”哈哈哈,笑聲不間斷,可是歐陽娉把自己關到房裏,哭得一塌糊塗,以爲自己可以考600分以上,結果這分數不過比一本多20分,那麼久的努力結果還是不盡人意,無顏見人吶。

接着想到自己發揮失常,那麼盛樣肯定考得很好,不敢去打探他的成績,也不敢和同學交談,只是填志願的時候,全部都是外省學校,第一志願更是西藏,最後就這麼懲罰自己,把自己發配到邊疆了。

直到看到盛樣留在了本省,歐陽娉捶胸頓足,後悔不已,要是自己不任性,聽爸爸的填湘潭大學,那和盛樣還可以做校友,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4.最後的確認

帶着這份不甘,歐陽娉孤身一人遠赴西藏,開始大學生活。

也許是因爲距離,反而歐陽娉可以和盛樣恍若好朋友般聊起彼此的大學生活、室友、愛好……

而歐陽娉穿着文藝,略帶憂鬱的眼神,步子優美。雖社交圈不大,僅僅圍繞着教室、食堂、宿舍、圖書館活動,還是引人蠢蠢欲動,想採摘這朵孤豔、特別的花。

追求者前仆後繼,最讓歐陽娉深刻的間池。歐陽娉愛看書,基本上每天都去圖書館,也愛固定座位,每次都坐同一位置,卻從不留多餘的眼神看周圍的一切,只是盯着自己座位上的所有。

一天,隔壁座位的男生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說“能不能借你校園卡給我打個水”!歐陽娉擡頭直接把卡伸過去,結果等了幾秒發現男生並未去打水,而是在看她的校園卡,上面有學院、專業、姓名。

歐陽娉不禁有些慍怒,伸出手想要回來,可誰知那男生只是放了張紙條在手裏,寫着“我叫間池,是你同班同學,已經注意你快一個月了。你加了我的qq,我就把卡還給你”。

遇到這種耍賴的,歐陽娉顯然無經驗,只能乖乖當面加了。然後卡是要回來了,可是間池卻沒完沒了了,老是發消息,大有一種歐陽娉不回便不罷休之勢。

更讓歐陽娉無奈的是,她的室友梨紗和間池的室友達業又在了一起,所以兩宿舍老組織活動。無可避免地,間池像門神一樣,老是守在歐陽娉身邊。

直到有一天,歐陽娉被起鬨要和他合唱,忍無可忍,一個人逃了,間池緊追不捨。歐陽娉忍不住埋怨道“你爲什麼總是陰魂不散,出現在我身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像蒼蠅”!

間池像參加婚禮一樣,莊嚴回答“因爲我喜歡你呀,想讓你知道,才一直刷臉,好讓你記住我”!

歐陽娉接着問“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喜歡太過明目張膽,可能給我帶來困擾”。

間池摸了摸自己的頭,說“喜歡不讓人知道,那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知道了,大不了被拒絕,雖然難受一段時間,可要是不說,將是心底永遠的遺憾”。

雖然歐陽娉沒有接受間池的心意,但他的話當頭一棒,讓自己沉睡的感情忽然活躍了,不管怎樣,自己喜歡盛樣,起碼得讓他知道,喜歡是自己一個人的事,但戀愛是兩情相悅,可喜歡也不一定要戀愛呀。

當晚,歐陽娉寫了又刪,刪了又寫,敲敲打打,兩個多小時,終於發出去了自己的心意“盛樣,我喜歡你,但是不敢言說,怕被拒絕。今天才知道,喜歡就要說出來呀。你拒絕或不拒絕,我的心意不變。”

忐忑的守在手機邊,等着盛樣的回覆“我很早以前就有喜歡的人了,但還是謝謝你的喜歡,讓我覺得自己也沒那麼差勁”!

說明白自己的心意,歐陽娉感覺自己都要輕了好幾斤,得到了答案,好過自己一個人的內心表演,也不遺憾,從此可以好好看看身邊的人,相信會遇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人。畢竟紙上的點只是一段舊時光,代表着回憶,支撐自己走過了幽暗的高中,迎來了美好的大學,鑄就瞭如今閃閃發亮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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