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教育焦慮折磨的父母,不妨看看大國工匠的成材之路 1.“父兄之教”和“子弟之學”讓手藝代代相傳 2.“工匠精神”詮釋的是專注認真的做事態

明年我家大兒子幼升小,然而至今爲止幼升小的政策並不明朗,“公民同招”這4個字就像一把利劍,懸在每一個家長的頭上,不知道何時纔會落下。往年想拼一把民辦小學的家長,今年卻畏首畏尾,擔心被民辦小學刷下,公辦學區又不保底,兩頭落空。

大家都翹首以盼最新的招生政策細則,家長羣裏的討論由剛開始的慌張,抱怨,到現在無人問津,看似平靜無波的表面下,其實湧動着父母們蓄積的焦慮和不安,身爲其中一員,我也陷入了被“教育焦慮”支配的恐懼中。

帶着這樣忐忑不安的心情,我翻開了《有溫度的手藝》這本書,竟然意外收穫了一股安定的力量,慌張的心隨着書中的故事慢慢沉澱下來。

20多個故事,20多個普通又不平凡的匠人,他們終日與泥、木、石、瓦相伴,在中國古建和傳統手作的第一線勞作了一輩子,他們身處卑微且安分守己,精雕細琢又耐得住寂寞,如果世界是一條奔流不息的大河,他們就是湍流中的青石,以自己的節奏抵抗俗世洪流。

《有溫度的手藝》根據紀錄片《大匠之夢》改編而成,《大匠之夢》先後在各大電視臺熱播,並榮獲第24屆中國十佳紀錄片殊榮。

《大匠之夢》的導演周衛平曾斬獲多項國際性大獎的行業精英。這一次,他放下鏡頭拿起筆桿,轉身成爲一名作家,將鏡頭後的語言化爲筆下流淌的文字,用另一種最樸實的方式,完成他爲“爲手藝樹碑,爲工匠立傳”的心願。

周衛平說:“當下的手藝彌足珍貴,因爲他們除了要打磨技能,還要對抗浮躁的社會,全憑意念。”也許正是這股意念打動了周衛平。同樣是這股意念,從一行行文字中滲透出來,撫平了每一位讀者焦躁的心。

1.“父兄之教”和“子弟之學”讓手藝代代相傳

幾乎所有中國人都聽過這個故事:

孟子小的時候住在墓地附近,他學着大人的樣子祭拜、哭喪,孟母覺得這樣的環境不好,就帶着孟子搬到市集,可不巧,這次旁邊是屠戶和打鐵鋪,孟子就模仿別人玩殺豬打鐵的遊戲,孟母覺得這樣也不好,於是又搬到了學堂旁,日日與書聲相伴,孟子跟着學習禮節和知識,孟母這才放心了。

孟子最終成爲了我國曆史上僅次於孔聖人的大儒,人稱“亞聖”。能把兒子培養成“聖人”的母親不多,孟母就是一個,她三遷家宅,看重的正是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


《國語·齊語》中記錄了管仲對齊桓公的一番諫言:

“令夫工,羣萃而州處,審其四時,辯其功苦,權節其用,論比協材,旦暮從事,施於四方,以飭其子弟,相語以事,相示以巧,相陳以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工之子恆爲工。”

管仲提議將官營手工業由官府統一管理,工匠聚居在一起,他們的後代在相同的環境中長大,木匠的兒子還是木匠,石匠的兒子仍爲石匠,一代一代將手藝世襲下去。自此之後,“父兄之教”和“子弟之學”的家傳方式就這樣流傳下來。

銀匠李寫永的家族世代從事銀器製作工藝,到他已經是帶五代了。苗族人好金銀,尤其愛佩戴銀飾,頭上戴的、脖頸兒掛的、胸前鋪滿了各式各樣的銀飾,種類繁雜超過50多種。剛開始李家只做耳飾,到了李寫永父輩那裏,手藝拓展到其他銀飾製作中,李家的手藝代代相傳,到李寫永這一代,李家的手工銀飾甚至做到了海外,越來越受到市場的歡迎。

很多手藝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家族,他們可能祖祖輩輩都從事這份事業,子子孫孫也在這份事業的籠罩下長大,最終接過父輩手裏的工具,成爲下一代傳承者。

康熙時期,太和殿重修工程竣工的時候,舉行了盛大的上樑儀式。儀式當天,康熙皇帝親臨太和殿,上樑的關鍵時刻卻出現了問題,上樑的木工安裝時榫卯總是合對不上,主持儀式的官員急得滿頭大汗。這時一個叫雷發達的小木匠自告奮勇上去裝梁,爬上梯子啪啪幾斧子下去,很輕鬆就裝上了。康熙十分欣賞,當場封了他七品官,當了樣式房的掌案。自此開始,雷氏家族走上了舞臺,從第一代雷發達到雷金玉、雷景修,雷氏家族憑藉專業的技術和高超的手藝總攬了清代200多年間的皇家建築設計,成爲中國清代最著名的宮廷建築匠師家族。

在我國,還有很多匠師家族,不論是聲明卓著的還是默默無聞的,家族都成爲手藝最好的載體,它爲手藝人的成長提供了一個最適宜的環境,就像管仲說的:匠人家族的孩子從小學習手藝,內心安定,長大了也不會見異思遷,因此匠人的孩子亦是匠人。

老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環境塑造人,環境成就人,就像書香世家的孩子大多愛讀書,軍人的孩子大多勇武,運動員的孩子大多體育強,我們的孩子長大會成爲怎樣的人,看我們自己就可以了。

2.“工匠精神”詮釋的是專注認真的做事態

木雕師田開建是木匠隊伍裏少有的高學歷,人們都叫他“秀才木匠”,但他的求學經歷也僅僅止步於高考。高中畢業後,田開建連考了三年大學無果,最終無奈向現實低頭,走上了拜師學藝的道路。

在漫無目的的打工一段時間之後,他偶然進入了木雕廠做學徒,一學就是30年,在日復一日的精雕細琢中,田開建逐漸找回了自我,刀口流淌的專注和認真讓他沉浸在木雕的世界中,消磨了沒考上大學的遺憾。

老子說過:“慎終如始,則無敗事。”意思是謹慎的做一件事,做到善始善終就不會有失敗和差錯。匠人們未必知道這句話,但他們卻用自己的一生踐行着這八字真言。


李宏進出生於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永順縣塔臥鎮觀音寨的一個石匠家庭,12歲那年因家境貧寒而輟學,他背上行囊,出門拜師學藝,跟着師傅學習湘西民族建築、木雕與石雕,30載求學苦練,砥礪前行,終於掌握了以傳統民間技藝爲基礎的仿古建築修建方法。

1996年李宏進主持修建了張家界土家風情園,其中的“九重天吊腳樓”被載入吉尼斯世界紀錄。

2001年,朱鎔基總理考察張家界,被九重天吊腳樓震撼,稱李宏進“湘西鬼才”。

李宏進曾經立誓,這一輩子要創造72項吉尼斯世界紀錄。

他說:“每根方,每道梁,每匹瓦,每塊石頭都包含了文化信息,我們中華民族上下五千年的文明,老祖宗留下巨大的精神文化遺產,我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至今爲止,李宏進已經完成了100多項民族歷史文化建築作品,其中九重天、九進堂、九道門等十多個項目創下了吉尼斯世界紀錄。

從一個輟學的小學徒到民族建築設計大師,他沒有顯赫的背景,沒有耀眼的學歷,這一路走來歷經了常人無法體會的艱辛,也淬鍊了一顆大匠之心,在繼承發揚中國傳統工藝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李宏進說:“一座建築容納的不僅是歷史和文化,更是整個民族的靈魂。” 中國古建築已經遠遠超出了物質功能的範疇,它凝聚了匠人們世世代代的智慧和成果,在更高的精神層面上鑄造了民族之魂。


日本作家鹽野米松在其著作《留住手藝》中說:“手工業活躍的年代是一個製作人和使用人共同生活在一個環境下,沒有絲毫虛僞的年代,社會的變遷勢必要使一些東西消失,又使一些東西出現,這是歷史發展的必然慣性,但是作爲我們更應該保持的,恰恰就是從前那個時代裏,人們曾經珍重的那種待人的真誠。”

“金銀銅鐵錫,木瓦窯石漆,雕畫彈染篾,外帶毛箍皮”自古以來,匠人們用自己的手藝保證社會的正常運轉,維護文化的傳承不斷。他們未必受過多少教育,只憑着一身的本事和專注認真的精神把這幅手藝做成了一輩子的事業。

匠人的世界是吵鬧的,有工具敲打的乓乓聲,有木雕斧鑿的鐺鐺聲;匠人的世界又是最安靜的,一輩子專注於手裏的活計,認真做自己的事,以不變應萬變。當我們被社會的快節奏裹挾着向前,跌跌撞撞、慌慌忙忙的時候,想一想這些佇立在時光中的匠人們,就能收穫一顆安定的心。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