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
詩人是什麼?
詩人是神聖的,在我的心底,每當我被詩歌中的佳詞妙句所打動,心中總會泛起地崇拜之情,能夠把如此豐富的情感凝聚在如此簡短的形式中的詩人,是多麼了不起呀!
我崇拜詩人,卻畏懼詩歌,總是覺得詩歌的每一句都有無窮寓意,所以費腦沒有小說讀得輕鬆。
但是,這一次接觸的這一位詩人,讓我對詩人與詩歌有了新的認識。首先打動我的是她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演講辭。這位詩人,竟然用“我不知道”這麼樸素的文字來解釋詩人與詩歌。她說:“詩人的靈感衍生於“我不知道”。這詞彙雖小,卻張着強有力的翅膀飛翔。它擴大我們的生活領域,使之涵蓋我們內在的心靈空間,也涵蓋我們渺小地球懸浮其間的廣袤宇宙。詩人——真正的詩人——也必須不斷地說“我不知道”。每一首詩都可視爲響應這句話所做的努力。”這演講辭一下子就把我的世界擴大了,原來跟隨詩人的腳步,閱讀詩歌是這樣美妙的一件事啊!
她就是來自波蘭的女詩人維斯拉瓦•辛波斯卡,享有詩界莫扎特的美譽,1996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初讀她的詩篇,你也許會有些懵懂,因爲隔着文化與時代,但是耐下性子來,你會發現雖然她在波蘭我在中國,但是人類的悲歡是相通的。她的文字既犀利又質樸,她用詩歌描述生活,她關注宇宙關注自然包羅萬象,讀她的詩歌總讓人顫慄,因爲時光輕易流逝,她卻能用文字雕塑。印象最深的是《一個女人的畫像》
她一定樂於討好。
樂於改變至完全不必改變的地步。
這嘗試很容易,不可能,很困難,很值得。
她的眼睛可依需要時而深藍,時而灰白,
陰暗,活潑,無緣由地淚水滿眶。
她與他同眠,彷彿露水姻緣,彷彿一生一世。
她願意爲他生四個孩子,不生孩子,一個孩子。
天真無邪,卻能提供最佳勸告。
身體虛弱,卻能舉起最沉重的負荷。
肩膀上現在沒有頭,但以後會有。
閱讀雅斯貝斯和仕女雜誌。
不知道這螺絲是做什麼用的,卻打算築一座橋。
年輕,年輕如昔,永遠年輕如昔。
她手裏握着斷了一隻翅膀的麻雀,
爲長期遠程的旅行積攢的私房錢,
一把切肉刀,糊狀膏藥,一口伏特加酒。
她這麼賣力要奔向何方,她不累嗎?
一點也不,只稍微有點,非常,沒有關係。
她若非愛他,便是下定決心愛他。
爲好,爲歹,爲了老天爺的緣故。
短短二十行,就囊括了所有女人的一生,失望嗎,痛苦嗎,後悔嗎,也許都有也許都無,但至少有人知道有人記錄。所以,我喜歡這個大聲嚷嚷着“我不知道”的詩人。